亨等自歸州、興山攻巴東縣砦洞時,酉陽司武生白士眉聯合忠路、沙溪各司土兵,攻陷彭水縣城,與農民軍相互配合。順治四年,農民軍攻陷施州衛,後又相繼攻下建始、巴東、鶴峰、利川等縣城。酉陽、忠路、唐崖、大旺等司土兵與農民軍彼此呼應再度攻打彭水。上自川東,下至彝陵,都為農民軍佔領。
但有擁明的,便有附清的。比如永順、保靖的土司彭朝柱便派遣舍把持冊,前往辰州清軍行營,向清朝統治表示歸順。並於順治四年,擊退明桂王部將王進才、馬進忠所部,迫使王、馬轉移。
順治十一年九月,李來亨部又進攻保靖,在酉水對岸紮營兩個多月,保靖土司彭朝柱之子彭鼎糾集土兵萬餘人進行抵抗,農民軍死傷數千人。順治十四年初,劉體純派王光興部將劉宏昌等帶領精銳士兵二千多人,其中“建始人多從之”,從巴東以北橫渡長江,晝伏夜行,不到四天到達容美,將抗拒十三家的土司田甘霖全家擒獲,後以金銀數萬作為贖金,田甘霖一家始被釋放。
後來,督師文安之幾經周折,含辛茹苦潛行群山到達鄂西,深入抗清農民軍駐地,“依劉體仁(純)以居”,與大順軍老將合作,共圖抗清大業。當時川、鄂邊境的各路武裝“眾猶數十萬”,統稱夔東十三家。其中主要是劉體純、李來亨等領導的大順軍餘部,此外還有一些“嘯聚山林”的烏合之眾,如反覆無常的地主武裝譚弘、譚詣,一味守土保寨的王光興等,“各自雄長,不相統屬”。更有打著抗清旗號的隊伍,卻幹著擾民勾當,可謂是真偽難辨,魚龍混雜。
文安之遍巡鄂西山區。“日以忠義激勵諸鎮,銳意復興”,除廣泛結納各部首領外,還設法爭取世居湘、鄂、川、黔邊境地區的容美土司加入抗清行列。
容美宣撫使唐鎮邦擁兵自雄,文安之“知其才”,親臨山高林密的白溢寨(今湖北省宜昌市五峰土家族自治縣境內)。曉以大義,多方斡旋,因勢利導,使其“挈眾來歸”。又至土司田氏處,溫言撫慰,談詩論文,緩和了田氏與十三家的仇怨。
及至西南兵敗,文安之聽到滇土盡失,西南邊陲易幟。永曆逃入緬甸的訊息後,沉痛地感到“收蜀以迎蹕”的願望斷難實現,憂憤致病,“薨于軍中”。
容美土司田甘霖得知其殉難後,飽含悲痛寫下了《哭文相國時困巴東作》:炎海瘴江幾度深,君恩未報卻相侵。經論漫措擎天手,慷慨孤懸夾目心。虎豹重關何處覓,嘯吟多句獨堪欽!可憐杜宇春來恨。啼向愁人淚滿襟。表達了對友人的崇敬與同情,同時也傾訴了自己的家國之痛。
文安之是有明自天啟迄永曆的“歷朝人望”。這無庸諱言。作為南明統治集團中的上層人物,他同抗清農民軍首領在“扶明”與“聯明”的wenti上,無疑存有分歧觀念。但他的獨到之處是在民族矛盾上升時期悉心鑑衡,能與農民軍求同存異,並能聯合這些武裝堅持抗清鬥爭,足以表明他在一定程度上看到了人民群眾的力量。
文安之說過:“予惟舊史。得紀新勳”,要以“立德、立言、立功”來自勉。他在高度愛國熱忱的支配下,能夠體察民意,見危受命,身居抗清第一線。與農民軍風雨同舟達十餘年之久,雖屢受挫折而矢志不移,近於垂垂暮年而壯心不已,為恢復河山鞠躬盡瘁,為實踐“三立”的諾言直到以身殉職,的確無愧為南明的有勳之臣。
由於文安之的卓然工作,很多土家族的頭renmen尊稱文安之為“文國相”,並樂意籌辦軍餉。同時,文安之也幫助農民軍克服了流寇主義,慘淡經營之下,能以貧瘠的巴巫山區作為抗清根據地,形成一個相對穩定的局面,固然是農民軍艱苦奮戰的結果,但與文安之的精心排程也是分不開的。
而歷史上,文安之死後,川、鄂邊境的抗清組織再度失去了統一指揮。如果他仍健在的話,在清軍的“會剿”之下,十三家應該能夠聯合、協同作戰,雖然不敢說能要破清廷的會剿,卻會給清軍造成更大的損失。
人雖亡,政猶在。現任夔東地區的最高長官黎維祚便對文安之的“屯田自給,興鹽鐵之利,與民公買公賣”等善政讚賞不已,很多政策不加改變便繼續實施,又效仿文安之親入土蠻,爭取各部土官的支援,以解決軍隊的給養,壯大抗清的武裝力量。
而封官授印的親善安撫固然重要,但對投靠滿清,堅持與明為敵的土司,黎維祚也決心堅決予以打擊,以震懾其他。其中,屢次抗拒明軍的保靖、石柱土司彭氏便是重點目標。
既已經定下了向鄂西川東移民發展的大戰略,地方上的阻礙便必須要消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