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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部分

則更令滿人感到危機就在身邊,那些旗奴家丁都成了潛成的敵人,不再是恭順的羔羊。

鑲黃旗監生郎廷樞及其親眷在家中被殺,據倖存者講述,是一夥頭裹黑布、脖纏紅巾的暴徒所為,而引領者卻是郎家的家人黃吉,綽號黃裁縫。

九門提督鄂克遜帶十數親兵回家路過鼓樓時,突遭“賊人”狙擊,這夥“賊人”躲在街旁店面內先是火槍齊射,接著又投擲炸彈,然後執利刃衝出砍殺。鄂克遜身中兩彈,當場被擊斃,親兵也死傷大半,只有兩人拼死逃出。而“賊人”雖有損傷,但卻相攜逃竄。

洪承疇府邸突起大火,煙火升騰,一片大亂,其母連驚帶嚇,一命嗚呼。

多羅貝勒尚善的家眷大車小輛趕出城時,在城外十里處突遭預埋的地雷襲擊,親眷死傷不少,更炸死其妻子。

固山貝子擴爾坤的家眷在城外三十里外遭到伏擊,火槍、炸彈,然後是上百披甲執戈的“賊人”蜂擁而上,除了幾個家丁奴才外,其家眷盡遭斬殺,財貨被洗劫一空。

都統華善攜家眷倉惶而逃,在路上卻遭到了一股蒙古潰兵的攻擊和劫掠,為首者卻是巴林部貝子溫春、臺吉格勒爾圖。

從城裡到城外,有的是國安部的密諜在製造混亂,有的是伺機報復滿人的漢人中膽大者,有的則是對主子不滿而趁機刺殺的旗奴家丁,還有眼見滿清敗亡在即,趁火打劫的蒙古諸部。

“君王死社稷,崇禎能做到,朕也能做到。”康小三又發起了脾氣,死活不肯移駕出城。

鰲拜面色鐵青,冷哼不屑;遏必隆驚惶不安,偷偷地瞟向鰲拜,盼著他施展強硬手段,他和家眷好隨著皇駕趕緊離開這裡;蘇克薩哈滿臉悽愴,苦口婆心地勸說。

“陛下,我大清乃滿蒙相聯,無昔日遼金滅國之憂。南明如宋,此時雖盛,先賢言,盛極必衰,破滅指日可待。因此,只要皇上在,我大清便在,只要大義在,道統在,臥薪嚐膽,忍辱蟄伏,終有再起之時啊!”蘇克薩哈聲淚俱下。

“自欺欺人。”康小三繼續發火,“敵人尚未至城下,汝等已心膽俱喪,全無鬥志。若是朕現在起駕,京師大亂,必不可收拾。”

“早就不可收拾了。”鰲拜冷冷地介面道:“此時加緊北走,若能守住山海關,則敵於嚴寒之季豈能久屯於城下?我軍趁機集兵掃蕩遼南,驅走明軍,則可據遼東之地與偽明抗衡,亦不失為以退為進之策。若遷延時日,兵力族人盡喪於北地,則山海關不保,遼南不保,遼東亦危,哪裡又有我滿人立足之地?”

“萬歲,我滿人不足百萬,席捲天下實乃漢人不能同心協力,頗有僥倖。如今漢人崛起,以百敵一,我滿人豈能抵擋?”遏必隆立時幫腔道:“蒙軍、漢軍皆趨炎附勢,如今已不願為我滿人效死,如之奈何?太祖、太宗時,我滿人於苦寒之地時的武勇之氣,已大半喪於這中原享福之所。若是退回遼東,痛定思痛,臥薪嚐膽,便又有興起之望。”

“朕寧做戰死之君,絕不”康小三話未說完,便被轟隆隆的爆炸聲打斷了。

殿中眾人大吃一驚,康小三更是快步奔出大殿,站在丹墀下觀望。

臥佛寺方向,濃煙卷著火光,把冬夜的北京城照得一片明亮,突然鼓樓那邊又燃起了沖天大火,炸雷似地響起了爆炸聲,北京城都被驚動了。順大府、兵部衙門、善撲營、九門提督府的大鼓擂得山響,號角聲此起彼伏。急促的馬蹄聲敲擊著宮外御街堅硬的凍土和石板道,還夾著婦女和孩子驚恐的哭聲,尖叫聲和咒罵聲,京城陷入了極其恐怖和不安的混亂中。

“朕”

近處轟地一聲,宮中燭油庫竟然也著了火。霎時間,大內一片騷亂。滿宮到處都是人影幢幢,鬼哭狼嚎,太監、宮女們沒頭沒腦地大叫大嚷,到處亂竄亂跑。很多燈燭突然一齊滅掉,黑暗中大內一片混亂。

“不好,宮內有人作亂。”鰲拜反應很快,急步站到養心殿的琉璃壁前,以防有人從背後暗算。

啊,一聲慘叫近在咫尺,也不知是誰在黑暗中被刺殺,殿內人影亂晃,亂成一團。啊,又是一聲慘叫,從聲音上能聽出竟是蘇克薩哈。

“掌燈,快掌燈。”鰲拜大聲叫著,猛然間亮光一閃,一顆冒著火星的黑東西在地上滾動起來,然後轟然爆炸,接著是一片狼哭鬼嚎之聲。

“太監,是太監作亂了。”鰲拜被震得靠到了影壁上,但他藉著一閃的亮光,看見了暗中的行兇者,不禁心中一沉,這他娘*的真是王朝末日了,連宮人也造反作亂了。

養心殿院的垂花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