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公主殿下請安。”樂安取笑他說:“你自個都不安,還給我請什麼安?”吳三桂知道公主的厲害,急欲趨避,連忙說:“標下告退了。”“等等,告訴我出了什麼事?”見吳三桂遲疑不答,樂安催促他,“說啊。”吳三桂痛苦地說:“剛才花亭賜宴時,皇上問我想要什麼賞賜,我、我不敢說。”“笨蛋!為什麼不說?”樂安斥道,“那你怕什麼?”“唉,標下怕、怕標下也說不清怕什麼?”“真沒用。連怕什麼都說不清,膽小鬼!”樂安棄他而去。
吳三桂垂首而立,自言自語:“是啊;我是個膽小鬼”
陳圓圓仍在輕輕彈奏琵琶。崇禎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忽然輕咳一聲。陳圓圓立刻停止彈奏,垂首不語。“陳圓圓,朕覺得吳三桂今天好像變了個人。”崇禎說:“那天闖宮夜報時,他何等膽大,而今天何其膽小!朕問他想要什麼賞賜,他竟不敢開口。真是奇怪。”陳圓圓依舊垂首,冷冷地說:“奴家見過這種人,心裡想要而沒有膽量開口,是個偽君子!”“言重了,吳三桂是朕的愛將。”崇禎微嗔著,走近陳圓圓,忽然想起夜裡的情形,心裡一動,很溫情地注視著她,微微地抬起手,正欲輕撫她的臉
陳圓圓突然道:“皇上,樂安公主來了。”崇禎只得強做正經退開。樂安笑嘻嘻入內,大聲道:“父皇,女兒來了。”來了就來了,嚷嚷什麼?身為公主,走路說話都要有個尊貴樣。崇禎忽然嘆了一口氣說,“找朕有事麼?”“不尊貴更舒服!”樂安笑著說,“我想讓陳圓圓教我彈琵琶。日後,我好彈給您聽。”崇禎沉呤著看了看陳圓圓,又看了看樂安公主。說:“好罷,朕準你跟陳圓圓學彈琵琶。但你得牢記,要學就得技藝精湛,可不能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崇禎踱出花亭,陳圓圓與樂安相視而笑。
“公主,你可是自討苦吃,告訴你,我是個嚴師。”陳圓圓笑著說:“當年我學藝時,乾媽把我全身都打腫了!”樂安公主故意誇張場驚叫起來,說:“這樣我可不敢學了”陳圓圓卻沒有興致跟她逗樂,帶了幾分悵然,準備離去。樂安公主忽然想起什麼地說:“對了,剛才在花園裡,我又看見了那個吳三桂。”陳圓圓驚問:“他怎麼還沒走?”樂安不屑地說:“走什麼走,在哪兒捶胸頓足哪!罵自己‘熊包、孬種、軟蛋’,痛苦得不行。嘻嘻真是笑死人。”
陳圓圓頓時沉默下來,若有所思站在廊邊。
第十章 皇太極的國書(三)
崇禎踱出花亭,循小徑散步。走著走著,驀然看見吳三桂迎面跪在道當中,面朝自己,紋絲不動,已不知跪了多久。崇禎大驚,道:“吳三桂你、你這是幹什麼?”“標下在等候皇上。”吳三桂聲音粗啞地說,“剛才皇上問標下想要什麼賞賜,標下不敢說。現在,標下想說出自己的心願。”吳三桂重重叩一個頭,說:“祈皇上恕罪,標下想要皇上賞一個人。一個女人!”“哦你想要誰?”
吳三桂顫聲說:“陳圓圓。”看到崇禎的一臉驚訝,吳三桂說:“是。求皇上把陳圓圓賞給標下。標下這輩子別無它求,只要陳圓圓。皇上如能把她賞給標下,標下終生都將為皇上浴血奮戰。標下發誓掃清滿夷,砍了皇太極的頭,以此報效皇恩!”吳三桂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崇禎愣了半響,忽然哈哈大笑:“你是朕的愛將,只要你喜歡,別說一個陳圓圓,就是十個百個,朕也賞你!”
吳三桂驚喜地望著崇禎,正要叩謝。不料崇禎卻長嘆了一聲:“唉!可是,你要得太晚啦。”“皇上?”崇禎正色道:“這個陳圓圓,朕昨日已經寵幸過她了。朕寵幸過的女人,生生死死都是朕的人。君臣之間,不能壞了規矩。你說是不是?”吳三桂絕望地低下頭。
閣內,陳圓圓獨坐寒榻,輕彈琵琶,顯得愁腸百結,萬千思緒。陳圓圓低聲吟唱:
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
情哥哥,慢些走,妹妹等你在樓外樓
惆悵的樂曲聲傳至閣外。月光下,佇立著一個身影,正是崇禎。他隔窗注視美麗的陳圓圓,一動不動。陳圓圓彈著彈著,突然絃音一變,她覺察出動靜。崇禎輕輕步入閣內,一直走到陳圓圓身後。陳圓圓彈奏得越來越慢,當崇禎在她身後停定時,她的琵琶聲也停止,氣氛凍結。陳圓圓雕塑般不動。崇禎細細打量著陳圓圓,說:“朕,從你的琴聲中聽出許多哀傷,許多向往。”“秉皇上,奴家一個人的時候,喜歡自己彈給自己聽。”“哦?這意思是說朕不該聽麼。”陳圓圓說:“皇上是天子,富有天下。對皇上來說,沒有什麼不該的。”崇禎伸手輕撫陳圓圓,動情地說:“你真是色藝雙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