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說:“袁總督的‘平夷三策’大受聖寵,句句都對。但有一句話,雖然沒說錯,會不會說過了呢?”看著袁崇煥詢問的眼神,王承恩說:“就是最讓皇上開心的那句話,‘五年平定遼東!’”袁崇煥一驚,沉呤不語。
王承恩緊追不捨,又問:“皇上沒有生疑,但老奴斗膽替皇上生了點疑問。敢問袁總督,您做得到嗎?”袁崇煥沉呤良久,終於說:“做不到御前應對時;在下為了解皇上憂慮,討皇上歡心,才那麼說的。在下現在也有些後悔。”“敢問袁總督,如果五年不行,那您幾年才能平定遼東呢?請賜老夫一句實話。”
袁崇煥三思,許久後,說:“大約八到十年。”
王承恩也就不再說話,兩個人默默向前走,過了一會,王承恩又停下來。“謝袁總督信任。可老夫還有一事不解。”王承恩說,“御前應對時,您今日為何不向皇上要軍餉?沒有銀子,您的‘平夷三策’豈不都是水中月鏡中花!”袁崇煥長嘆一聲:“在下何嘗不想要銀子啊!只是寧遠剛鬧過兵變,國庫空虛,在下不便立刻向皇上要啊。”王承恩說:“看來袁總督沒有老奴臉皮厚。這麼著吧,此事你不必開口,老奴幫你要。”
袁崇煥大喜,深深一揖:“謝王公公。”
遠處,周延儒與洪承疇默默地看著王承恩送袁崇煥走過。周延儒眉頭一皺,匆匆進入內閣簽押房。
王承恩回到乾清宮,只見崇禎仍在踱步歎賞,口中不斷念叨:“良將良將,得一良將,勝過百萬雄兵啊!袁崇煥真是忠勇之臣是不是啊”崇禎見王承恩入內,得意地問他。
“是”王承恩略顯得遲疑地回答。崇禎覺察出王承恩異樣,轉過身來,看著他,問:“怎麼了?”“老奴擔心,袁崇煥忠勇有餘,誠信不足。”崇禎眉頭皺起來。王承恩秉報說:“老奴送他出宮時,直言問了他,他也實話實說了。五年之內,他並不能平定遼東。”
崇禎一怔,緩緩地問:“那需要多少年?”“妥當一些,大約需要八到十年。”崇禎欣慰地說:“這也行啊。遼東是大明半壁呢,能在八到十年平定,足矣!”
“可老奴擔心,即使八到十年,他也未必能平定”崇禎憂慮又起:“怎麼?莫非袁崇煥老了,不再是皇太極的對手?”王承恩說:“袁崇煥肯定能抵擋皇太極。可他最擔心的,是皇上能否忍痛支援他。”“朕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當然全力支援他!”崇禎看看了看語氣怪異的王承恩,說,“你這‘忍痛’二字什麼意思?”
“軍――餉。”王承恩一字一頓地吐兩個字,又注意了一下崇禎的神色,說,“秉皇上,遼東的軍餉,每年不下於三百萬,七八年下來,國庫難支。”崇禎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沉吟了一會,斷然道:“傳旨,遼東軍餉,由朕親自調撥。首批三十萬,著即從皇銀內帑中發出!”王承恩大感欣慰,不由地跪下給崇禎叩首,顫聲道:“謝皇上。”崇禎奇怪地問:“咦,朕給袁崇煥軍餉,你叩什麼頭?”
王承恩含淚激動地說:“皇上和以前不一樣了,老奴是替皇上高興哪!”
周延儒進入簽押房,坐到洪承疇案桌旁,搖頭長嘆:“果然不出我所料,袁崇煥已經是王承恩同黨了。袁崇煥進京當天,既沒有向兵部報到,也沒有拜訪任何京城好友,獨獨私訪了王承恩府。”洪承疇裝聾作啞:“哦是麼?”周延儒道:“更有趣的是,在王府門口,王承恩故意拒見,之後卻跑到小茶館裡與袁崇煥密談。”
洪承疇仍然裝聾作啞:“哦是麼?”周延儒正色道:“洪大人,你不必裝糊塗!王承恩與袁崇煥,一個是內臣,一個邊疆大吏,他們如勾結到一起,朝廷斷無寧日!”洪承疇這才收起裝聾作啞,認真地對周廷儒說:“周大人,在下到要勸您一句,別和王承恩鬥,您鬥不過這個人妖的。”
周延儒正聲道:“皇上已授予我暗察密報之權,我是奉旨制約王承恩。”洪承疇一嘆,說:“周大人哪,你侍候皇上才多少年?王承恩侍候皇上多少年了?到了關鍵時候,只怕皇上拋棄你而不會拋棄他”
第六章 袁崇煥復出(六)
魯四將宋喜引領入內。王承恩彷彿沒看見宋喜似的,自顧飲茶,一言不發。
宋喜低聲道:“王公公交待的差使,小的辦妥了。上月十五夜裡,晉見皇上的是周延儒;十六日夜裡,晉見皇上的仍是周延儒;十七日夜裡,晉見皇上的還是周延儒。”“就他一個,沒別人?”王承恩似乎恍然大悟:“哦宋喜呀,這差使辦得好。回頭到魯四那裡支銀子吧。”“謝王公公!”
“還有件美差要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