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進了書房,董敬國把門反鎖,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喬巖愈發感到不安,這是要幹啥?
董敬國開啟最底下抽屜,拿出一個檔案袋,叫上喬巖來到書桌前,神色凝重地道:“昨天,市委馮書記和我談了話,也沒什麼實質性內容,但明裡暗裡要讓我年底換屆騰位置,考慮去市政協掛個閒職,上個待遇,等著退休。年齡不饒人啊,哎!”
他眼神裡閃爍著悲涼和不甘,似乎在感嘆時光走得太快,都來不及看沿途風景,就抵達終點站了。頓了頓繼續道:“人啊,不得不服老。看到你就想起我剛上班那會兒,同樣是朝氣蓬勃,血氣方剛,一晃眼,土埋半截的人了。回過頭看自己走過的一生,有成績,也有遺憾,但人生哪有如願二字。”
董敬國的鋪墊很長,而喬巖則好奇檔案袋裡的東西,附和道:“董主任,別說的那麼傷感,您只不過人生的一段旅途結束了,新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您身體這麼硬朗,又為縣裡奉獻了半輩子,是時候好好享受生活了。”
董敬國長舒了一口氣,良久沒說話,臉上寫滿了複雜的神情。過了會兒,坐起來開啟檔案袋,推到喬巖面前道:“這是這些年別人送我的錢物,每一筆我都記錄下來了。可能你會問,為什麼當初不拒收呢,人在官場,身不由己。我不是什麼好官,但也不想做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今天請你來,給我出出主意,如何處置。”
喬巖斷然沒想到對方會是這種事,這是他參加工作以來第一個坦誠相待的官員。不出意外,對方想體面退休,不想在退休之後節外生枝。這是個聰明人,可為什麼要找他,而不是找紀委的人?
喬巖翻看了下,數額不算大,林林總總算下來差不多60多萬,比起蔡小虎簡直九牛一毛。至於東西,無非是菸酒之類的,價值不過十幾萬。作為曾經權傾朝野的大人物,收受這點錢物令人不敢相信。要麼他說了假話,要麼隱藏了部分事實。
喬巖從中發現了一筆賬,王曉飛給送過10萬元。他推測,那份名單裡一定有他。這是在打預防針,以防被丁光耀揪著此事找他算賬。
喬巖也沒處理過這種自首的案件,而且對方不是在自首,是想讓他給出主意擺平。翻看了半天,合上道:“董主任,您能有這份心,說明還是心存敬畏的。可是我現在不在紀委了,就算在紀委,您是市管幹部,屬於市紀委監管物件,我也無能為力啊。”
董敬國眼睛微眯,鎮定自若地道:“這些我都知道,要是動用關係,這事也能擺平,麻煩而已。一來我不想驚動其他人,把事情鬧得滿城風雨,如果能悄悄解決最好。二來,對於其他人,我還是信不過,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麼一說,喬巖反而一頭霧水。這才攏共見過幾次面,就把他當自己人了?何況對方不是不知道他在丁光耀身邊,就不怕把這些事捅出去?
董敬國似乎看出他的疑惑,起身來到身後在肩膀上壓了壓,低聲道:“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疑問,很正常嘛。之前對你的一些情況有所瞭解,尤其是蔡小虎的案子,辦得相當漂亮。誰都知道他背後牽扯著一堆人,可最後愣是一個人都沒牽扯出來,這就是高明之處,說明你的辦案能力超群。我既然敢找你,說明對你是信任的。何況不需要你做什麼,告訴我怎麼做就行。”
董敬國的理由勉強說得過去,喬巖內心極其複雜。說他不是貪官吧,還收受了這麼多錢物。說是貪官吧,現在又要主動交出來。他該怎麼做?
掙扎許久,喬巖決定幫這個忙。至少在趙光明的事情上,他或多或少還是起一定作用的。另外,對方雖是即將退休到站的人,但其影響力足夠撼動金安官場。陳雲松再囂張,還不敢冒犯到董敬國頭上。自己在金安根基薄弱,且又剛剛起步,僅靠丁光耀還是不夠的,要有他在背後站臺撐腰,對自己還是有很大幫助的。
官場本來如此,一個人單打獨鬥,孤軍奮戰,終究戰不過千軍萬馬,何況在看不見硝煙的戰場上,勢力對抗才是決勝的法寶。
喬巖想了想道:“董主任,我之前沒辦過這樣的案子,但能給您出點主意。紀委專門開設的廉政賬戶,你可以把錢打到這個賬戶上,存根務必留好。至於物品,我的建議全部封存,上繳給紀委。然後態度誠懇地寫一份檢討書,主動找紀委有關同志說明情況。”
董敬國聽後楞在那裡,思索良久道:“錢我可以打過去,東西也能上繳,可主動找紀委說明情況,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喬巖耐心細緻地給他分析:“董主任,紀委行使監督權並不是要把幹部一網打盡,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