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淋巴癌,已經到了末期,現在住在醫院裡,據說時日無多。這個時候為這種事去打擾他老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合時宜啊?”
顧菲菲是急性子,眼見吳斌一副優柔寡斷的樣子,便有些著急,但話剛要出口,卻被韓印一個眼神制止了。
去不去向老隊長問話,只能由吳斌自己決定,案子調查的困難再大,終歸能找到解決的辦法。如果因為這次談話刺激到老隊長,加速他過世的時間,或者讓他“走”得不夠安詳,那對與之感情深厚的吳斌來說,會一輩子良心難安。所以這個時候,吳斌做出任何選擇,都是可以理解的,外人不能要求他做什麼。因為終究那份痛苦是由他來承受的,最終的結果也只能看吳斌自己的選擇。
吳斌抽出一支菸,默默點上。屋子裡靜極了,大家都不出聲,齊刷刷地注視著他,等著他的抉擇。一支菸燃盡,吳斌使勁將菸屁股捻滅,站起身來,淡淡地說了一句:“走吧,去腫瘤醫院!”
長田市腫瘤醫院,特護病房。
吳斌隔著病房門上的玻璃,看到師傅正拉著師母的手在聊天。師傅今天的精神頭看起來很不錯,不知說了什麼,師母一直抿嘴笑著,吳斌準備推門的動作驟然停住了。師傅這次又住院,醫院方面表示病情已經到了非常危急的階段,讓家人提前做好相應準備。像眼前這樣聊天的機會,對師母來說只怕不會太多,吳斌實在不忍打擾他們。
猶豫再三,吳斌還是狠狠心扭開門把手,推門走進病房。
“小斌來了,你看你這孩子,又買那麼多東西幹啥啊!”師母一邊親熱地和吳斌打著招呼,一邊接過他手上拎著的水果和營養品放到床邊的小茶几上,“你這兩天沒來,可把你師傅想壞了,沒事總唸叨著你。”
“呃,這兩天實在太忙了,你可別怪我啊老頭兒。”吳斌走到病床前,細心幫師傅掖了兩下被角,衝師傅笑了笑說,“等忙完這段,我帶著你‘孫子’來好好陪陪你。”
吳斌父母常年生活在國外,在長田他沒有別的親人,幾乎就把師傅和師母當作自己的父母一樣。結婚前他基本都吃住在師傅家,後來有了孩子沒人帶,也送到師傅家,如今那孩子對待師傅和師母,比對他親爺爺和親奶奶還親。
“別聽你師母瞎說,你該忙就忙你的去,還是幹事業要緊,別總往我這兒跑。”師傅嘴上這麼說,但看得出吳斌這一來,他情緒比剛才還要好,強撐著身子坐了起來。
“對了師傅,這幾位是刑偵局重案支援部的專家,是來協助市局辦案的。聽說我要來看您,便也要跟著來探望您。”吳斌一邊扶著師傅靠在床頭,一邊指著韓印和顧菲菲等人介紹著。
聽吳斌這麼說,幾個人趕緊過去,分別和老人家握手,又說了些祝他早日康復之類的話。
師傅招呼老伴兒搬椅子給客人坐,又對老伴兒說:“老伴兒,到中午了,我想吃餃子,去食堂打點吧!”
“好好好,我這就去。”跟做刑警的老伴兒生活了一輩子,她同樣也看得出,吳斌帶這麼多人來,肯定是碰到要緊的案子了,便識大體地在吳斌耳邊小聲叮囑一句,“你師傅今天情緒特別好,早上還吃了半碗粥,人也不糊塗了,你留下來陪他說會兒話,不過別讓他太累了。”
“知道了師母,您慢點走啊”吳斌關切地說。
師母剛出門,師傅的神情便嚴肅起來,衝著韓印和顧菲菲等人打量了幾眼,扭頭對吳斌說:“說吧,連刑偵局都來人了,看來案子不小?”
吳斌低下頭,有些難以張口。師傅一直都是他的偶像,不僅教會了他如何辦案,更教會了他如何做一個正直的警察,他非常非常害怕,害怕接下來的問題,會揭開師傅不為人知的一面。
“白白秀雲的案子您還記得嗎?”吭哧了半天,吳斌硬著頭皮說。
“誰?你說誰的案子?是1979年的‘12·28’案嗎?”師傅身子一震,閃過一道複雜的眼神。
見師傅反應雖有些激烈,但臉上並不慌亂,反而好像還帶著一絲驚喜,吳斌長出一口氣,說:“對,就是那個案子。您當年參與了嗎?我們想聽聽案子的情況。”
師傅沉靜下來,對韓印等人又逐一掃視一番,最後視線回到吳斌臉上,淡淡地說:“你們怎麼突然想起要問那件案子?”
“師傅,是這樣的”吳斌接下師傅的話,從頭至尾將三起案件,再到檔案室失火,再到他們對局長周海山的懷疑等等,詳詳細細講了一遍,然後亮明觀點,“我們覺得白秀雲一案的兇手,很可能是被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