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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

此奏一去十餘日,並無一兵一卒進援的訊息。待熬過郾城和潁昌兩次苦戰後,卻盼到一道班師詔,時值十八日,即張憲進行臨潁之戰的當天。岳飛不願,不忍,也不肯捨棄行將到手的勝果,他沒有下令終止向開封府的進軍,而是寫了一封“言詞激切”的奏章,反對“措置班師”,他說:

“契勘金虜重兵盡聚東京,屢經敗衄,銳氣沮喪,內外震駭。聞之諜者,虜欲棄其輜重,疾走渡河。況今豪傑向風,士卒用命,天時人事,強弱已見,功及垂成,時不再來,機難輕失。臣日夜料之熟矣,惟陛下圖之。

隔了兩三日,大軍前鋒已進抵朱仙鎮,而岳飛卻在一天之內,接連收到十二道用金字牌遞發的班師詔。這十二道詔旨全是措辭嚴峻、不容改變的急令:大軍班師回鄂州,岳飛本人去“行在”臨安府朝見皇帝。宋高宗發詔的時間,大約是在七月十日左右,正是他得到七月二日克復西京河南府捷報之時,就急忙作出喪心病狂的決定。

岳飛遭受了紹興七年以來的又一次政治、打擊,而這次打擊的分量要沉重得多。這個敢於藐視刀光、斜睨劍影的大丈夫,不禁悲憤地啜泣起來,他面東朝“行在”臨安府的方向再拜,說:“臣十年之力,廢於一旦!非臣不稱職,權臣秦檜實誤陛下也。”

岳飛終於領悟到一條真理,朝廷是決不允許他抗金成功的。他只能作出一生中最痛心的決定,下令班師。

撤軍令自然嚴重地影響了岳家軍的軍心和士氣。原來將士們與家屬相約,不破金軍不團圓,如今卻功敗垂成,中途折回,又有何面目見人。岳飛看到自己這支在強敵面前不屈不撓、毫無愧色的雄師,居然變得行伍不整,“旗靡轍亂”,真是心如刀割,半天不說一句話,最後,他長嘆一聲:

“豈非天乎!”

岳飛夜宿荒村野寺,與部將們相對而坐,久久沉默不語,他突然發問:

“天下事竟如何?”

眾人都不願再說什麼,唯獨張憲回答:

“在相公處置耳!”

然而他的勸勉未能使岳飛產生回師的勇氣。岳飛的退師,使京西的百姓大失所望,很多人聞訊攔阻在岳飛的馬前,邊哭邊訴,說:

“我等頂香盆,運糧草,以迎官軍,虜人悉知之。今日相公去此,某等不遺噍類矣!”

岳飛含淚取詔書出示眾人,說:

“朝廷有詔,吾不得擅留!”

大軍撤至蔡州時,又有成百上千的人擁到衙門內外,其中有百姓,有僧道,也有書生。一名進士率眾人向岳飛叩頭,說:

“某等淪陷腥羶,將逾一紀(十二年)。伏聞宣相整軍北來,志在恢復,某等歧望車馬之音,以日為歲。今先聲所至,故疆漸復,醜虜獸奔,民方室家胥慶,以謂幸脫左衽。忽聞宣相班師,誠所未諭,宣相縱不以中原赤子為心,其亦忍棄垂成之功耶?”

岳飛又以班師詔出示眾人,大家都失聲痛哭。最後,岳飛決定留軍五日,以掩護當地百姓遷移襄漢。

大軍從蔡州南下,回到鄂州。岳飛本人在七月二十七日,率騎兵二千,取道順昌府,渡過淮河,前往“行在”臨安府。他上奏說,自己“恭依累降御筆處分,前赴行在奏事”。

第二節金兵重佔河南

完顏兀朮(宗弼)原以為此次戰爭敗局已定,他夜棄開封府後,正準備渡過黃河,有個北宋時的無恥太學生卻要求進見,對完顏兀朮(宗弼)說:

“自古未有權臣在內,而大將能立功於外者。以愚觀之,嶽少保禍且不免,況欲成功乎!”

完顏兀朮(宗弼)經此人提醒後,決定暫不過河。他想起被殺的族叔完顏撻懶(昌)為金朝留下了奸細秦檜,決定加以利用。完顏兀朮(宗弼)在迭遭挫敗之餘,開始了從主戰派到主和派的轉變。

岳飛撤兵的訊息被證實後,完顏兀朮(宗弼)喜出望外,立即整軍捲土重來。在前一階段的戰爭中,完顏兀朮(宗弼)很不信任原偽齊降附的兵痞,除李成外,如孔彥舟之流“只是單馬隨軍,並無兵權”。此時才利用了孔彥舟、徐文等人。完顏兀朮(宗弼)以孔彥舟為前鋒,重新回軍開封府。

岳飛在前沿尚留下少量部隊,是為掩護河南百姓南遷,並且接應大河以北梁興等軍撤退者。他們在兵力單薄,士氣受挫的情勢下,難以抵擋金方大軍的進攻。孔彥舟襲鄭州時,曾夜劫中牟縣敵營的準備將劉政不幸被俘。留駐西京河南府登封縣(今河南省登封市)的孟邦傑,守汝州的郭清、郭遠等軍,也接著敗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