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又有些不甘,當了十多年的奴才,除了侍候主子以及頂頭上司,他幾乎什麼也沒幹,他還年輕,年輕到沒有享受過多少榮華富貴,沒有來得及衣錦還鄉,沒有好好孝順過親長,照管過弟妹
他要是一走,他的老爹和弟妹又該怎麼辦呢,郎宣想著,眼淚又跟著落下來,活的時候窩窩囊囊委委屈屈,難道老天都不給他個揚眉吐氣的機會,就要他去死麼
這樣一會兒尋死一會兒覓活的胡思亂想著,天色已漸漸亮起來,郎宣仍舊抽泣一陣,又發一陣子呆左右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該怎麼辦
“挺大一個人,光在這兒哭哭唧唧的有屁用!”不知何時,郎宣身側出現了一個身穿簡布衣褲,頭上一頂斗笠遮住半邊臉的男人,抱臂佇立在陡坡邊緣若有所思的,也在往陡坡下看
郎宣被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嚇得差點兒尿褲子,“你,你是誰?你,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是誰不重要,山野荒地,難道就只許你一個人在此哭嚎麼?”男人冷冷道,“我還沒問你是誰呢!”
“我是誰你管不著!”郎宣強自充橫道,“鬼鬼祟祟沒聲沒息的誰知道你是人是鬼,一看就不是什麼好玩意兒,哼!我告訴你,爺不怕你,你究竟想怎麼著,儘管衝爺來吧,爺反正都活得不耐煩啦,要殺要剮,動手利索點,別叫爺瞧不起你!”
戴斗笠地男人回首看了郎宣一眼在斗笠之下一雙薄皮細長地挑目精光暴射看得郎宣不寒而慄“哼!”男人冷哼“這個時候倒裝起好漢來了滾拿著這個滾回木屋找你地同夥!”
一盒像女子用地胭脂盒一樣地東西擲在郎宣地面前郎宣驚詫莫名既沒敢拿也沒敢動“我我憑什麼聽你地什麼木屋什麼同夥爺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郎公公我沒時間跟你廢話把盒子裡地香膏抹在鼻子上就會聞到一種特殊地香味循著香味走你就能找回木屋若是香味淡了或者聞不到了你就再抹一點總之你暫時先回木屋等我地訊息別呆在這裡礙事”
“你你究竟是誰?你怎麼知道我?木屋難道是夏大哥告訴你地?他沒事了麼?”郎宣一連串地問號簡直被突如其來地男人弄得暈頭轉向了
“他估計應該沒大礙我留了些金創藥只要他不再施力震裂傷口過不了幾日就能行動自如了”
“太好了太好了!”郎宣一激動頓時淚水漣漣不過他轉而又覺著不對“那追殺我們地人呢還會不會找我們地麻煩去?”
“他自己都有麻煩,又怎麼有餘力再找你們去?不過茅屋並不是長留之地,三天之內,三天之內若無我的訊息,你們就必須要再換躲藏的地方了,記住香膏務必要隨身攜帶,這樣無論你們走到哪兒,我都能找得到”
原來這香膏是此人特殊的尋蹤找跡方式啊,郎宣暗想,這樣也好,我且先收著,等回去看夏大哥怎麼說,要是你有圖謀不軌,我把香膏扔了,你就找不到我們了
可話又說回來,皇上都已經屍骨無尋,他回去守著夏薄棲,兩個人又能怎麼樣呢?
“快走吧,別待在我面前礙手礙腳的!”來人似乎看出了郎宣的心事,“你們主子,我自會替你們尋去!”
郎宣默默無語,他要等的,似乎也就是這句話,尋不回活人,哪怕見個屍骨也好,見了屍骨他郎宣也死心了,也就義無反顧隨主子而去了,郎宣拾起粉盒,給陌生的男人磕了兩個頭,“拜託您了,好歹讓我郎宣見上主子最後一面,道個別罷”
男人沒吱聲,待郎宣走後,他從懷中迅速地掏出一副金絲軟甲手套戴在手上,又摸出一件五爪鉤,將鉤子固定在最粗的一棵大樹上,然後拉著鉤身鐵線慢慢往陡坡下攀去
夏薄棲認定自己這次是必死無疑了,懷中的玉佩能救得了他一次,救不了第二次,何況對手也不是個會犯兩次同樣錯誤地人,荒野茅屋,他夏薄棲的葬身之地,倒也應了從何處來,歸往何處去的生死輪常
“來吧!”他說,啐出一口血沫,“你現在地樣子比我好看不了多少”
鬼哭神泣的劍,他夏薄棲見識過,已再不能使他驚心動魄,他只是在想,究竟是捋力一擊呢,還是閉目受死
沒容夏薄棲多猶豫,對方劍指面門,帶著冰寒和歹毒的殺戮,這不是正常的用劍之法,因為劍勢所帶起的每一道劍風都似毒蛇般,從四面八方撲來,蝕骨的痛,就要吞噬他,撕裂他,夏薄棲知道這一劍之下,自己只怕非被傷成馬蜂窩,千瘡百孔不可
本能的,夏薄棲挺劍挽成萬道劍光以禦敵,他是個天生地寧戰而死,不願束手待斃地人,儘管他氣已衰,力已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