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都要搬離。
夜黑風高走在還有溪水流淌的運棺道上,心中更是激突難平,心臟都懸到嗓子眼上。
運棺一般一組八人,在棺材底部栓插幾根竹棍,兩人分別於左右扛住,四排八人。前面是兩個老者領路,提著燈籠,舉著火把。
燈籠以當地人所說,叫“引魂燈”,專門給棺材裡死者的靈魂照明用的,火把才是給活人照明探路的。後面也跟著兩個人,同樣的打扮,也頂著火把,提著燈籠,左右是換抬棺材的人力腳伕,沒提燈籠,只舉著火把和用白紙剪成的各式葬幡,同時每人腰間都要佩戴一把戰刀。
一路上誰也沒說話,除了鳥蟲的輕鳴和腳步聲再沒有其他的響動。
說來也奇怪,這棺材時重時輕,重的時候八個人差不多兩腿都給壓彎了,輕的時候就似空扛著一根竹竿。遇到棺材加重的情況也只能咬緊牙關前行。
等八人快抬不動了,前面領路的兩位老者察言觀色後敲一聲鏘,才有人上去換手繼續抬。
棺材可落不得地。前些年聽父輩的人說有一次運棺,一個小夥子腳下一滑,連同幾個人滾了一地。棺材質地不好,一摔之下,全散了架,幾個人就在運棺道上收拾揀遺,之後離奇的死了兩個人。
我肩頭上扛著棺材,眼睛不敢隨處張望。幽冥鬼道幽暗深遠,頭頂罩著樹葉枝蔓,兩旁是排列森森的大樹樹幹或是絕壁,一路上走著就像是走在陰間一般。
大約兩公里的行程才走出運棺道,運棺道盡頭有一片巨大的山石,高有數丈,石壁下有個白骨鋪成的骨地,然後在距離骨地兩米的地方轉左上山通往山頂的墓葬區。
山路比運棺道好不到什麼地方去,在雜草叢中趟道,石山路上攀巖,腳下深淺不一,為了保持棺材平衡,眾人掄圓了胳膊共同使勁,該抬高的將竹竿撐到頭頂,該放低的幾乎貼著地面提著。草叢樹林中時不時竄出小動物,一群猴子瞪著明亮的眼睛唧唧咋咋四處亂竄,也不知道它們是見人還是見鬼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棺材運送到龍頭山山頂的墓葬區。山頂光禿禿的,沒長什麼樹木,盡是細碎的野草。山頂有一個大水潭,水潭邊上密密麻麻圍著墳堆,墓葬區右側百餘米外就是龍洞,那是我第二次到龍洞。
我酒喝多了難免有添油加醋的成分,席間葫蘆就問我有沒有見到鬼怪之類的東西,我當然說沒見過,況且這也不是隨便能說的事。
提到龍洞葫蘆眼睛頓時大放異彩,估計他對龍洞早就算計已久,籌劃著要去探個究竟。我當時並不多加在意,心想葫蘆是酒精上頭說了胡話,葫蘆卻又說道:“默默,我沒跟你開玩笑,我猜想裡面肯定有個大墓,墓裡邊有好多值錢的東西,比如金銀玉器啥的,我們拿克賣了,說不定一輩子的花銷就夠了。”
葫蘆老家是西安的,聽他說他的一個朋友就是挖墓掘墳的行家裡手,幾乎跑遍了全中國,挖了不少的墳墓,發了大跡。兩年前要不是葫蘆一家被髮配到南疆,估計葫蘆早去幹倒斗的行當了。
“你最好把這個念頭打消,你來雲南都兩年多了,雲南方言都說的順溜遊口,你曉不得雲南這邊從來沒聽說過有哪樣大墓嘎?這點都興火葬,哪點來呢大墓給你挖?你給是窮瘋了嘎?”我說完提起酒杯和葫蘆建國兩人碰杯,仰脖一口喝乾,料想葫蘆應該把這事給放下了。
“默默,你不消嚇我,早聽說龍頭山上的山神廟是沉到龍洞裡邊克了,還有不少的金器呢,沒得人撈克,多可惜嘛,與其讓這些寶貝就這麼消失,還不如我們克撈上一些,倒賣點鈔票使,多划算,你說給是這個道理。”葫蘆一本正經的說起道理頭頭是道,他根本就沒放棄盜寶的打算,我急了眼破口罵道:“你敢往那邊克,給信老子抽死你,給是不要命了嘎。”
葫蘆見我脾氣上來賠臉一笑,斟上一杯酒告饒:“是嘞,是嘞,聽你呢給得了,冒生氣了嘛,給要得,我也就隨便說說嘛,我還怕運棺道上的燈籠呢嘛,嘿嘿!”聽葫蘆這麼一說,我才放下心來,他一向聽我的,我說朝東,他絕對不敢往西邊走
次日早上打過雁子,前夜的酒氣就開始翻湧上來,弄得五臟翻騰,全身發熱,頭暈乏力,於是沒去生產隊報到,閒在了家裡。
葫蘆說要去江裡打幾尾魚回來下飯,匆忙就跑個沒影,建國也跟了去。我沒想去,睏倦上來躺倒便睡下了。
現在大人都外出伐木修渠子去了,管事的也就那麼幾個老爺子,說白了也懶得管我們這些不老不幼的混跡小子,所以沒人來打擾,睡的倒也踏實了。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