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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叛亂髮動後迅即擴大,領袖們就引兵北伐,進入長江流域。官軍在湖南省長沙固守,但在其他地方都被擊潰或作戰略撤退。官軍“打勝仗”(這是官軍頭目照例必須向皇上奏報的訊息)的地點越來越接近北京。1853 年初,太平軍攻佔並焚燒武漢,以50 萬之眾開始乘船沿江而下。1853 年3 月,他們佔領了南京,定都該城。遠征部隊繼續往北推進,迫近天津不到30 英里,但未能佔領皇朝政權的象徵——北京。太平軍於是在長江下游建立基地,但起初沒有采取攻佔上海的措施。其後10 年間,雙方血戰多次,但官軍與叛軍仍相持不下。這樣大的一次叛亂為什麼發動得那麼快,時間拖了那麼長才宣告失敗,這自然需要一番解釋。但按今天研究所得,我們關於太平軍的思想意識和領導人員的情況能夠談得多一些,不細談關於它的實際施政情況。

太平教。洪秀全從教會翻譯的書籍,主要是從《舊約》 裡挑選基督教的一些原理來創立他的新教:獨一無二的、萬能的創世主,他所具有的一切人的精神父親的身份,禱告的靈驗,洗禮,守安息日,十誡,天國的報應,連同創世、洪水、從埃及出亡等故事。可是,他認為耶穌關於愛、寬恕和關懷鄰人等精神力量的教導沒有多大用處。洪自封為耶穌的弟弟、上帝的次子,是被上帝派到世間來建立新天堂的。這樣他就成為一個偽基督啟示的新源泉。

洪為了準備應試曾經讀了那麼多年的儒家經書,所以他在自己的神學裡表達的孔子,必然比耶穌社會準則來得多。據史文生分析,太平軍的傳道書裡夾雜著許多來自《論語)、(孟子》 以及其他中國古書中的引語,但往往沒有指出來源或者稍有改動。他們拋棄了基督教關於原罪的基本思想,贊成中國人關於性本善這個比較樂觀的信念,這當然使基督教的懺悔意義不那麼大了。太平軍重視許多傳統的道德觀念:必須保持基本的社會差別和關係,應當按照身份表現正確的行為,需要聽從天命,抱有大同理想。

最有意思的是他們對位記譯名的選擇,這對中國所有提倡一神論的人來說是個關鍵性的決定。早期的耶穌會教士決定把它譯成“天”和“上帝”,但在著名的“禮儀爭論”中,他們的敵手於17 巧年獲得教皇的贊同,譯為“天主”。19 世紀中葉的耶穌教各派教會對“上帝”和“神”兩種譯名始終相持不下,彼此的意見不可調和,以致他們終於出了《聖經》 的兩種譯本。洪秀全選用“天”作為主要譯名,因此他的天(Od )就一下子具有中國的傳統意義,例如受命於天的“天”。由此可見,太平天國的宗教表面上具有基督教的架子,但這架子被他們歪曲,以適應他們的需要。他們的宗教文獻裡攙進了不少零零碎碎的儒家經典學說,但取消了像孝道這樣一個關鍵的因素。總之,他們炮製了他們自己的混合物。

狂熱是他們一下子取得成功的寶貴因素,這種精神一部分是由太平軍的另一領袖、?以前的燒炭工人楊秀清提供的。楊所受的教育比洪少,但在政治組織和軍事領導方面的才能比洪高明得多。他很早就具有直接從上帝獲得啟示的能力,因為在危難之際上帝常常透過他的口作出明確的指示。洪從來沒有找到這種能力,因此幾乎無話可說。楊領中軍主將,是上帝兼聖靈的第三個兒子,在1856 年被洪秀全謀殺前,執掌南京的主要大權。總起來說,有一件事似乎很明顯,並且也是各學派的中國學者共同指出的,即這次大叛亂的失敗主要是由於領導措施失當。儘管他們有沖天熱情,手下的信徒起初都樂於為他們效命,但洪、楊和其他領袖都被他們的宗教矇住了眼睛,不能建立一個有效的政府。這批客家領導者是一個少數集團的失意落魄的人。在南京他們就立即仿效以前各個朝代,建立貴族階層和六部,實行科舉,設定層層官僚機構,根據服飾和禮儀給這批顯貴中的各級人員規定各種節約的費用標準。但他們從來沒有對農村實行一套有效的民政和管理辦法,因此完全不能在各個村莊領導一次真正的社會革命。正如庫恩所說的,太平軍“實際上始終被圍困在城市裡”,而他們的敵人,即儒家的上層士紳則仍控制著農村,並終於動員了農村的力量來反對他們。

太平軍未能爭取任何一批儒士文人來參加他們的運動,總起來說這是他們政治失敗的主要因素。與此同時,他們未能與反滿的秘密會社、特別是三合會通力合作,其部分原因似乎是由於太平軍狂熱分子所奉行的“基督教”禮儀和信條,同三合會所奉行的來自中國民間宗教的儀式互不相容。例如,三合會儀式中使用字典裡所沒有的怪字,三合會員敬拜北斗,誦三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