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開荒聞言就瞪大了眼睛,而任堂則露出微笑。
“如果我直接給虁東諸公糧食、軍資的話,不明白說明我想幹什麼,恐怕諸公也不會放心大膽地拿走吧?”鄧名坦率地說道。
儘管都在明廷的旗號下作戰,但虁東同盟對朝廷依舊有戒心,即使是並肩作戰過的鄧名,如果他想用一些糧食換取虁東眾將手中的部分統治權或軍權,也一定會被對方不客氣地拒絕,周開荒知道即使是袁宗第也不會例外。
“如果我直接給江漢的縉紳補償,或是幫他們爭取免稅的話,虁東諸公多半會很不滿,還會琢磨我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收買他們治下的民心?”鄧名把“民心”這兩個字咬得很重。周開荒聞言就要抗議,但鄧名擺了擺手,沒有讓周開荒把辯解的話說出口:“但我給武昌這些縉紳一些好處與他們無關,他們也不會因此與我生出什麼隔閡。只要這食鹽的生意順利,我們的欠條就會被武昌這裡接受。由於欠條有優先購買權,他們甚至可能需要更多的欠條,到時候虁東眾將也會覺得欠條有價值,可能會向我們要一些。到了那時,我再要虁東眾將和我們採用統一步調,也就不容易招惹他們的反感和疑慮了。周兄弟放心,不是我提防他們,是我怕他們對我有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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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鄧名如此開誠佈公,也確實沒有對虁東軍的惡意,周開荒也沒有什麼話好說了。
可任堂仍得理不饒人:“虁東軍中沒有什麼士人,所以才如此麻煩,真是辛苦提督一片苦心了。”
在這個問題上,穆譚和任堂的看法差不多,鄭成功和張煌言一起在討清檄文中用“李賊倡亂”做開頭,他們的部下在這個問題上當然是同一立場,穆譚就和任堂一唱一和:“士人才是國家的棟樑啊。”
周開荒的眉毛豎了起來,就要反唇相譏,不過在他想好怎麼說之前,鄧名已經替他開口了:“任兄弟,你替我修書一封,建議張尚書把軍權、治權統統交還朝廷吧,請皇上派人去舟山治軍、理政,如何?”
任堂大怒:“張尚書兢兢業業十餘年,才有了這麼一點基業,豈能讓遠在緬甸的朝廷派人來胡鬧?”
“靖國公也辛辛苦苦十餘年,才在虁東開啟了一點局面,你不願意朝廷去舟山瞎鬧,我們就該放外人進虁東胡鬧不成?”周開荒憋了半天也沒想出如何反駁,現在總算找到了突破口。
“我也是這個意思,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如今虜廷勢大,我們同舟共濟還不知道能不能渡過難關,怎麼能不體諒同盟的難處呢?”鄧名及時插話進來,又看了穆譚一眼,發現他識趣地閉口不言了,也省得鄧名把延平郡王拿出來說一番了:“我們安心地等待武昌的訊息吧,只要這件事順利,川鹽為我們養活一萬人的軍隊都沒問題。”
周培公星夜返回武昌,和張長庚一直商議到深夜。
“鄧名勞師動眾而來,就是為了賣給我們鹽嗎?”對此張長庚還是有些疑惑,不過既然是鄧名鄭重其事提出的要求,那不答應顯然不太可能。
“是,大概是鄧名想用川鹽換一些糧食和布匹。而所謂的田稅補償,就是他用來買縉紳保密的費用,”周培公現在有些體會到鄧名所說的雙贏的含義了,在回武昌的路上,周培公滿腦子想的就是如何說服張長庚點頭。雖然名義上的田賦補貼只有一半,但只要鄧名的要價不太離譜的話,那周培公很容易靠食鹽把全部交給李來亨的稅都拿回來。而以周培公對鄧名的瞭解,既然對方有收買武昌縉紳的意圖,那欠條和食鹽的兌換價就不會太離譜。
“到底鄧名想要賣多少鹽,賣多少錢?”張長庚擔心鄧名是強買強賣,用賣鹽做藉口從武昌藩庫裡搶錢:“若是數目太大,這賬目可沒法做。”
“下官以為,可以由民間出面接下鄧名的這些鹽。”周培公察覺到張長庚的顧慮後,立刻丟擲了一個解決方案:“不是鄧名要給欠條麼?那好,就由一個商行出面,用糧食從被徵稅計程車人手中換走這些欠條,然後由這個商行去換鄧名手裡的鹽,藩庫不為此出一文錢。”
今天回漢陽後,周培公首先向武漢的鷹派集團簡要敘述了明軍的條件,幾乎所有的人都堅決支援繼續與鄧名談判。不過大家覺得單獨出面去和明軍換鹽太危險,萬一將來走漏訊息大家都可能有麻煩。所以鷹派集團商議出這個辦法,由一家商行出面去和明軍接觸,鷹派成員們只要躲在後面拿利潤就好了。至於鄧名要交換多少,要價多少,都讓他去與這個商行談,換回來的鹽也由這個商行去銷售。
周培公可不認為賣鹽會賠:“若是買賣賠了,是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