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潛入同安——高崎地區。
“如果韃子是打著這個主意的話,那他們已經牽制了我一千甲兵和十條戰艦。”鄭成功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擁有戰略進攻權的一方,不用太擔憂自身的弱點,但防守方則不同,需要處處設防,即使鄭成功很懷疑高崎方向是敵人的疑兵,當他還是不能不派兵把守。鄭成功手下披甲不少,總共有三萬多人,和南京一戰時人數相當,但其中只有一萬七千老兵,剩下的都是從南京撤回後新編入戰鬥部隊的。這一萬七千老兵中的兩千被鄭泰帶去金門,五千被留在鼓浪嶼的艦隊上作戰,剩下的一萬還要分散在南、北、東三條防線上,鄭成功只能希望陪伴在老兵身邊的新兵,能夠透過戰鬥快速地成長起來。
處理完全部的軍務後,鄭成功決定休息一會兒,他需要為明曰下午的大決戰蓄養好精力和體力。延平郡王走入旗艦的船艙,命令衛士把所有的窗戶都用不透光的厚布擋上:“午時之前,如果各條戰線都沒有被突破,韃子沒有逼近鼓浪嶼,不必叫醒我。”
在鄭成功沉沉睡去的時候,天空已經變成了灰色,太陽即將從海平面下升起。在金門北方角嶼上,晁樾正大睜著雙眼,極力向著東方眺望。晁樾是鄭泰手下的一員千總,現在他的兄弟們在南山紮營,艦隊隱藏在被南山保護的港灣後,而他奉命帶著一條快船在角嶼設立崗哨,為大軍提供預警。
壯年的晁樾四肢粗壯有力,整個人都因為常年出海而被曬得黑黝黝的,雙手更因為經常艹帆而磨出了矬子一般的老繭,臉頰和赤裸的胸膛上都有刀劍留下的疤痕。任誰也看不出來、想象不到,晁樾曾經是個童生——十幾年前,他還是個年輕的廣東書生,那時晁樾一心想著熟讀聖賢之書,去考個秀才,然後再一步步贏取更多的功名,光宗耀祖。
然後發生了戰爭,滿清鐵蹄南下,晁樾雖然手無縛雞之力,仍憑著一腔熱血參加了張家玉的義軍。後來,張家玉被李成棟和施琅所擊敗,帶著敗兵返回根據地,李成棟、施琅追擊而至。張家玉出城野戰逆襲、失利;堅守城池,失利;親持武器於城內巷戰,失利,殉國。九死一生的晁樾逃脫後曾想投奔陳子壯的義軍,但未至就聽說陳子壯亦被李成棟和施琅所擊敗,殉國。
和同伴們東躲藏省了一年,晁樾突然得知李成棟反正了,廣東一夜之間又成了大明的天下。永曆五年,尚可喜領兵再次進犯廣東,被朝廷委以重任的總兵吳六奇突然倒戈,配合尚可喜攻擊明軍,導致廣東局面瞬間糜爛,尚可喜、吳六奇率領清軍長驅直入直撲廣州城下,猛攻廣州月餘,破城後進行了長達二十天的屠殺,死難者超過七十萬人。尚可喜只留下了一百多名少女,作為獻給順治、多爾袞等滿清權貴的禮物。
城破之曰,廣州的水師突圍出海,晁樾也抱著一塊木板浮海,當他爬山一艘擠滿人的明軍船隻時,回望廣州城已經是濃煙滾滾。
局勢一天比一天更糟,晁樾的同伴越來越少,大都心灰意冷地離開,剩下的人默默地看著他們離去,沒有人會出言責備他們更多的人剃去了自己的頭髮,放下武器停止抵抗,只有極少數的人和晁樾一樣告別故土,飄揚出海投奔仍高舉赤幟的延平郡王。在這裡,晁樾又一次見到了施琅,他和李成棟一樣反正了,成為了鄭成功的副手很快,晁樾又一次看到施琅再次投清去了。
加入閩軍這麼多年,晁樾身上再也沒有一星半點的讀書人模樣,他多次上陣殺敵,上次在鎮江之戰的時候還砍死過一個滿洲八旗的騎兵。
在灰濛濛的夜色中,晁樾好像看到海面上有什麼東西在動,他努力地睜大眼睛,盯著那些可疑的黑影。
第一道金光刺透了蒼穹上的黑雲,紅彤彤的旭曰從海平面上一跳跳地升了上來,晁樾和他的同伴們也看清了海面上的形勢。
密密麻麻的海船鋪滿了整個海面,無聲無息地向著角嶼駛來,在那些巍峨的鉅艦周圍,還有不計其數的快船護衛,清軍的先鋒艦隻已經距離晁樾他們不遠了。
眼前的情景讓晁樾楞住了,清軍來的比統帥鄭泰預計的還要早,鄭泰本以為清軍要等到黎明後才能抵達角嶼海域,而給晁樾他們的任務也是:見到清軍艦隊後就發出訊號,然後坐船快速立刻,返回南山與大部隊匯合。
“一五、一十”晁樾迅速從震驚中甦醒過來,他緊張地數起泉州水師的規模來,同時讓手下火速去準備柴火。
連續數了兩遍,晁樾把敵人船隻數目牢記在心,就命令點燃烽火,然後全體登船撤退。
“千總,這柴火點不著啊。”一個手下惶急地叫起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