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馮去疾神色嚴肅,大拜而下,聲音洪亮,震得蒲鑫心中發跳,道:“微臣,拜見監國殿下!”
蒲鑫腦子暈乎乎地,手在空中虛摸著,有點找不著頭腦的樣子。一邊的寺人卻沒被打暈,一個個齊聲反過身去,大拜而下道:“奴婢拜見殿下。”
蒲鑫被這嘈雜的聲音弄得暈呼不已,一點也沒反應過來,頭上一暈,竟然昏倒了過去。
胡亥眼帶讚許地看了一眼暈倒的蒲鑫,清咳一聲,對馮去疾道:“右相,你此番私入寢宮,當欲何為啊?”
寢宮是皇帝的私人領地,大臣是禁止入內的,當然,個別被允許的就另說了。無疑,馮去疾是沒那特殊權力的。胡亥正視馮去疾,打算一開頭便壓下馮去疾的氣勢。
卻不料,馮去疾是何等鬥爭經驗豐富的老臣。當下反唇道:“殿下當居東宮,為何來此甲宮左殿巡視?老臣求見殿下,四處推諉,欲報國事,阿房無門。敢問殿下,當置軍國大事何為?”
胡亥面上訕訕,他雖說和扶蘇對陣上過上風,但實際上比起根深蒂固,在文官系統威望強大的馮氏父子依舊不夠看。馮家是秦趙大戰前韓國上黨郡郡守,也就是此人,將韓國在趙之飛地一舉投獻給了趙國。而後,引起秦趙韓劇烈衝突。其後,更是直接讓秦趙發生劇烈的軍事衝突。至於結果,便是後世赫赫有名的長平大戰。
不僅一舉造就了紙上談兵的趙括,也讓秦武安君名傳後世。坑殺趙四十萬降卒,成就人屠之名。此戰,也徹底讓當時世界上兩大軍事強國決出了勝負,秦大勝成就帝業預備,而當時在軍事上唯一能夠抗衡秦國的趙國一蹶不振,最後被大秦出北地郡、雲中入趙滅國。
這麼一家彪悍人物,胡亥如何不忌憚?
當下,胡亥便轉移話頭,道:“右相請去前殿,再商議國事吧。”
說著,胡亥看了倒在地上的蒲鑫一眼,對左右道:“趙高到哪裡去了?他的子侄成了這副模樣,還不過來看看?”
馮去疾看著倒在地上的蒲鑫,心中徒然一寒。難道,這蒲鑫在此並非是偶然?心中帶著壓抑的馮去疾隨著胡亥去了前殿,並未有去追查胡亥和太妃的姦情。這種事情,本來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他之所以來勢洶洶,就是想借助此次胡亥的錯誤對胡亥造成某種壓力。沒成想,此次事情看起來並不像他想的那般簡單。
如此一來,馮去疾心中的陰影徒然濃重了起來。
稍待,趙高便出現在了甲宮左殿,看著被醫官救醒過來的蒲鑫,讚許地點頭,道:“小子做的不錯。”
蒲鑫連連起身,道:“孩兒不敢居功,只是就怕耽誤義父和殿下的事情。”
趙高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他敏銳地發現了蒲鑫稱呼他和胡亥時的區別。他將趙高放在了前面,卻將胡亥放在了後面。若是為外人得知,只怕少不得讓蒲鑫吃一番苦頭。可趙高細查一看,卻發現蒲鑫神態自然並不是故意。
臉上神色越發和藹,趙高對蒲鑫道:“你且放心,義父很快便幫你料理了這個老頭子。不要以為這廝權傾朝野,在老夫和殿下手中,也不過翻手之事!”
說著,趙高臉上顯現出了森寒的表情。
蒲鑫見此,心中一寒,似乎覺得四周的空氣也冷了許多。頓時連連應是。
趙高看著蒲鑫此次表現,頗為讚許,道:“待會兒,你再見殿下,儘快將真實身份說出藉著此次忠心護主的功勞,你有一次機會可以將冤屈說給殿下。須知,殿下放心的人只有老夫”
說著,趙高眼中似有似無地瞟向南方那片宮闕。蒲鑫心思靈敏,對那個地方是再熟悉不過了。那不就是中尉署的辦公區域嗎?只是這地方,是中尉署在阿房宮的辦公區,他趙高並沒那幸運得以享受。中尉署在此負責的,是中尉署的二把手,中尉丞!
現在的中尉署主官,便是蒲鑫刻骨難忘的李由!趙高這意思
蒲鑫不由心中砰砰跳了起來,難道是說,殿下對李由也並不是全心全意信任?
這般一想,蒲鑫頓時加速,一股子驚喜凝聚心懷。但蒲鑫知道行百里者半九十,越到關鍵時刻,越是謹守細節,老實呆在一邊。頭頂上頂著一個白紗布,“忠心耿耿”地當值著。
不多時,蒲鑫便聽到了殿內壓抑卻劇烈的爭論聲。胡亥和馮去疾劇烈爭執,別看馮去疾七老八十的模樣,可一爭起來,竟然把年輕力壯的胡亥給壓了下去。原本兩相齊鼓的爭論變成了馮去疾主持的訓斥會。
蒲鑫壓抑住心中緊張激動的心情,十分恭順地拜在殿前,頭伏地,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