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對自己下手卻又不敢了就那麼恍恍惚惚地過了一個來月一天正看著他來了,我也不知怎麼了,腦子裡什麼都沒想就過去跟他說話,只說‘你帶我走吧’”
荷花聽傻了,難以相信這是杏花能做出的事,說出的話,可想她當日那心境卻又能理解。
杏花接著道:“我跟他說讓他當天晚上來接我走,說我願意給他做媳婦兒,或是當牛做馬,幹什麼都行,只求他帶我走他當時嚇傻了,瞪著眼什麼話也沒說,大概以為我是瘋了什麼的這會兒想來,我當時大概也是和瘋了差不多我說那些話原沒存什麼盼頭,只不過是想推自己一把,當天晚上我收拾了東西離了王家,只想著天南海北的自生自滅去沒想他居然真的來了”杏花說著掉下淚來,“他是老天爺派來救我命的若沒他,我想我自己走不出多遠就得找棵樹吊死”
荷花聽得窩心,心裡多少的話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了,只拉著杏花的手心疼地婆娑,許久方柔聲道:“他對你好嗎?這一年你們都去了哪兒了?吃了不少苦吧”
杏花搖頭,話未出口眼淚卻是愈發洶湧,只泣道:“沒有我一點兒沒受苦老天爺可憐我,跟了他我才知道給人家當媳婦兒的好處”
兩人一邊說一邊哭,直到長生搭拉著腦袋有些委屈地進了屋,姐兒倆才發現已然到了深夜。
長生站在屋門口磨蹭,低著頭誰也不看,只小聲嘀咕:“天黑該睡覺”
荷花知長生的習慣,這會兒早已過了每日睡覺的時辰,想他必是在門口忍了許久,實在憋不住了才蹭進來。她站起來往外望了望,見杏花男人也在屋門口蹲著,便與長生道:“長生,你今晚和妹夫在西屋睡好不好?我和杏花說說話。”
長生抬眸不情不願地看了她一眼,蹭到炕邊坐下,低下頭不應。
荷花湊道他跟前小聲道:“你原是怎麼跟我說的,說杏花回來了住咱家,讓我日日見著她,她現在回來了,我們姐妹倆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原來你只會說好聽的哄我,根本不是實心實意”
長生撇著嘴委屈地哼了一聲,扭了扭身子站起來,抱了自己的被褥往外走。荷花和杏花跟了出去,又與杏花男人田有德說了幾句話,便各自回屋歇著。
姐妹倆滅了燈,躺在被窩兒裡說話,杏花只把自己這一年的經歷說給荷花,又說田有德如何疼著她,外面的日子再艱難,也總想著不讓她受苦,說自己真像是又重新活了一回似的,如今她也有了身孕,快三個月了。荷花聽了跟著又哭又笑,又把她走後家裡的事全說了一遍。
杏花這會兒才知她爹為她斷了手指頭的事兒,整個人完全傻掉了,待回過神便蒙在被子裡嚎啕大哭。荷花只從旁柔聲地勸慰,杏花蒙在被子裡哭了好久才露出頭來,只似兒時一般望著荷花楚楚可憐地落淚:“姐咱爹心裡是疼我的,對不?”
荷花心口一酸,柔聲道:“是,咱爹心裡疼著你呢”
姐妹倆依偎在一起說一會兒,哭一會兒,一直到半夜才乏得睡了過去。
許是這半日折騰得苦了,半睡半醒荷花只覺肚子一陣陣的痛,初時沒在意,只想或是晚上哭得多累了身子,睡過去歇歇許就好了,直到她疼得再受不住了才覺出不對,只恐自己是不是要生了。杏花被她捅醒,聽說她要生了,忙披了衣裳出去叫人。
四奶奶聞聲趕了過來,她雖是長輩,自己卻從未生過孩子,見荷花這樣子也有些無措,只讓杏花趕緊去把穩婆過來。
長生完全被荷花這狀況嚇住了,只管圍在炕邊兒拉著她的手叫她的名字。不多時穩婆趕了過來,招呼著一家人裡裡外外地忙活準備。杏花見荷花疼得死去活來的模樣,也顧不得其他,自己留在旁邊打下手,便叫田有德緊著回李家去報信兒。
長生被四奶奶趕出了屋子,說是不許他進去。他又急又委屈,跑到窗根兒底下,聽著屋裡傳來荷花痛苦的呻吟聲急得跺腳,扣著窗戶喚道:“荷花荷花”
荷花疼得沒了意識,胡亂抓不著長生的手,只疼得哭喊:“長生你跑哪兒去了疼死我啦你快來啊,長生!長生!”
長生聽見荷花喊他,急得一下子把拴著的窗子拉開了,扒著窗框就要往裡爬。
穩婆在屋裡罵了一聲:“大夜裡敞著窗戶!要你媳婦兒的命呢!”
杏花忙爬上炕,一把把長生推了下去,把窗戶關死了。長生摔了個大屁堆兒,也不顧得疼,緊著又爬起來敲著窗戶叫荷花的名字。
屋裡荷花也在大聲喊著長生,四奶奶聽了心疼,想把長生叫進來在邊兒上陪著,穩婆卻是攔了,又怕荷花喊得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