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擅長技擊的勇士,也不可能面對嚴整的軍陣。在唐述山修煉再多年,畢竟也是人,不是鬼神。
楊熊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機會。如果剛才不聽劉敏的指揮,趁著魏霸聽詔的時候下手,也許他還有得手的機會,現在,他已經不可能完成任務了。
“書生誤事!”楊熊嘆了一口氣,扔掉了半截長刀,解下了披風。他一直不太習慣披風,看起來很威風,其實是個累贅,嚴重影響行動。
被楊熊認定是誤事書生的劉敏胸色煞白,他已經被魏霸拖到了後院。在他眼前,站著一排排,全身籠罩在鐵甲之中的武士。這些武士個個身材高大,臉雖然被面甲擋住,卻依然能感受到他們陰冷的眼神。他們手中握著奇形長刀,形狀有點像禁軍用的長鎩,可是寒光閃閃,顯然不是什麼儀仗武器,而是真正的殺人利器。這些甲士透露出來的鐵血味道,也絕非那些養尊處優的禁軍可比。
這是真正的精銳。出現在這裡,自然不是偶然。
“轟!”一聲巨響,一面牆被整個推倒,煙塵四起。
沒等劉敏回過神來,巨大的響聲不絕於耳,前庭、中庭的幾面牆先後被推倒,露出了一排排的甲士。
“殺!”一聲厲喝,甲士們舞起了長刀。
刀光如輪,滾滾向前。
“射!”一聲厲喝在頭頂響起。劉敏抬頭一看,四周角樓上的強弩開始射擊。一枝枝利箭呼嘯而下,射入那些死士群中。每一枝箭都有步矛長短,從他們頭頂掠過來,剌破空氣,發出凌厲的嘯叫。
一聲聲慘叫響起,一個個死士倒地。他們雖然都穿了精緻的鐵甲,可是在這樣的巨箭面前,鐵甲也保護不了他們的身體,一旦被射中,非死即傷。
“嗖嗖嗖”聲不絕於耳,轉眼間死士就倒下了一片,剩下的人拔出武器向外衝,正撞上甲士們飛舞的刀輪,立刻被斬殺在陣前。甲士們根本不看他們,只是將手中的長刀舞得風雨不透,人來殺人,刀來斬刀。死士們個個驍勇善戰,武技精湛,可是面對這種蠻不講理的殺法,他們束手無策,手中的戰刀根本夠不到對方,就被飛旋的長刀斬殺。
即使砍中對方也解決不了問題。姜維雖然花費重金為他們配備了最鋒利的戰刀,可是和這些重甲士的裝備比起來,他們的戰刀還是不夠鋒利,根本砍不破對方的甲冑。
精挑細選出來的死士,在巨箭和重甲士的長刀面前,無助得像一個孩子。
慘叫聲此起彼伏,死士一個接一個的倒在血泊之中。
敦武、趙統等人已經退出了中庭,楊熊和四個甲士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一聲低吼,向魏霸所在的後院衝了過來。可是,有一個比他們更快。
劉鈺一聲怪叫,拔出腰間的長刀,以怪異的腳步向前竄出。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直到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事情已經失去了控制,他們的計劃已經落空,魏霸給他們準備了一個大坑,狠狠的戲弄了他們。他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剛才就不等劉敏讀完詔書,直接拔刀砍了魏霸。
現在,就算他的禹步練得再好,他也追不上魏霸了。
然而,他依然要拔出戰刀,狂吼一聲:“魏霸,納命來!”
“唰!”一道刀光電然而至,王雙手持長刀,出現在他的面門,一刀斬下了他的首級。
鮮血泉湧,噴出兩尺來高。
“你爹是我殺的。”王雙說道。他戴著面甲,聲音顯得有些悶,嗡嗡如雷。
劉鈺手中的戰刀輕輕的砍在王雙的肩甲上,“當”的一聲脆響,落在地上,半截屍身轟然倒地。
楊熊也動了,他沒有向外衝,徑直向內庭衝了過來。他是死士,從來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他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要努力殺死魏霸,不管希望有多渺茫。
迎接他的是王雙和黑沙的長刀,還有連續不斷的箭羽。
二十步外,白儉在兩個甲士的保護下,連續不斷的拉弓射箭,一口氣射出了七支箭。
第五枝箭射中了楊熊的左臂,楊熊的動作一滯,被黑沙一刀斬斷右腿,接著,第六枝箭射中了他的右臂,第七枝箭射穿了他的咽喉。
沒等楊熊倒下,王雙一刀斬下了他的首級。黑沙揮刀連劈,眨眼之間,將楊熊斬成碎塊。
劉敏嚇得面無人色,胸口一陣陣的翻湧。他也經歷過戰事,他也看過血腥的戰場,但是眼前的一切依然讓他無法承受。他終於控制不住,衝到一旁吐了起來,直吐得眼冒金星,頭暈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