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斌一聽拿字據,立刻站起身撲打撲打身上,從懷裡掏出了契約,底氣十足的一晃,“喏,白紙黑字,還能有假不成,你不識字,可以請旁人給念念聽聽。”說著,遞給了李敬懷。
李敬懷咳嗽一聲,很有優越感的掃視了下院裡的人,把契書高聲唸了一遍,大概意思無非是丁寡婦將自家媳婦賣給周斌,以清償欠債,還有買賣雙方和中人的名字,李敬懷抑揚頓挫,念得挺來勁,村裡幾個直性小子恨得握緊了拳頭,心裡暗罵:你個溜溝子*的狗腿奸臣,屎克螂爬在牛腿上,顯在你什麼地方。
“空口無憑,有字據為證。”李敬懷把契約夾在指頭縫裡,右手指點著上面的手印,說道:“千字紙墨會說話,這還有假,這可沒有半點含糊。”
院子裡的人都不吭聲了,周斌得意洋洋的點上根菸卷,斜著眼睛看著孟有田,那意思就是:怎麼樣,小子,看你還有什麼話說。
孟有田似笑非笑的看著李敬懷,不急不慌的問道:“白紙黑字寫得挺清楚,可這手印就有問題,你說沒半點含糊,那丁寡婦是把手印按在你屁股上了還是按在你肚子上了,你亮出來讓大家比對比對呀,還有那中人的手印,不是按在你**上了吧?”
李敬懷本想討周斌個好,成親的時候能撈碗過水麵吃。可被孟有田這麼一問,立刻愣怔著眼睛,半天沒說出話來。
“說呀!”孟有田立刻沉下臉喝斥道:“你這歲數都活到狗肚子裡了,子醜寅卯都沒弄清楚,就敢說沒有假,不含糊。”
“對呀!”佔富爹一把沒拉住,這小子嗖的一下躥過來,抓著李敬懷的胸襟不住搖晃,“說不上來就扒你的衣服褲子,看丁寡婦的手印按在哪裡了?”雙連、愣子、有新等幾個年輕人也圍住了李敬懷,七嘴八舌的應和著,暗地裡踢一腳杵一拳。
李敬懷慌慌張張的說道:“我,我,我不是”邊說邊往後躲閃,屁股上也不知道捱了誰一腳,立刻又向前走了一步,四下張望一下,緊著把手裡的契紙塞還給周斌,“我錯了,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楚,這,這契約是真是假,我看不明白,看不清楚。”
孟有田嘿嘿一笑,轉頭對周斌說道:“你看,連我們村這位識字的李先生也看不清楚這契約是真是假,那就沒辦法了,可不能稀裡糊塗的讓你把人抬走,日後這丁寡婦找上門要人,我們可就說不清楚了。”
周斌拿著契約張著嘴巴,好半天才明白過來,看這陣勢再鬧下去也佔不了上風,邊罵邊往外走,“好,好,你們全村人都耍無賴是吧,欺負到老子頭上了,算你們瞎了眼,我把丁寡婦和中人都找來,看你們還有什麼招兒。明兒不來,後兒準到,人還是我的人。”
都說空口無憑,字據為證,可這字據都浸透著窮人的鮮血。地主老財一向是拿著契約來害人,要麼欺負你不識字,在裡面寫上些苛刻條文。要麼就直接來狠的,寫好文契,填上個死人名字當中人,到城裡一過契,窮人的地基土地就成他家的了。什麼,你有底契,頂個屁用,你買在前,我買在後,只要上下打點好了,這地還是我的。想告狀,嘿嘿,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就這句話,壓得多少窮人忍氣吞聲,乾嚥冤屈氣。
今天孟有田一陣胡攪蠻纏,村裡年輕人一起鬨,把無賴周斌氣跑了,還煞了李敬懷的風頭,可大家心裡還不踏實,也沒什麼笑模樣。都是大門沒出過,老實爛頭的長工漢,遇到周斌這號又踢又咬的野牲口,真是沒招。
人漸漸的散了,唉聲嘆氣,雖然可憐秀兒,可也實在想不出一句合適話來安慰。剩下的幾個被秀兒一家讓進了屋裡,抱頭的抱頭,蹲地的蹲地,抽旱菸的抽旱菸,都在冥思苦想找辦法。
佔富他爹兩手抱個腦袋,想呀想不出一點辦法,越想越感到人世間就是有命運這種東西,要不,好生生個女人,咱就倒了大運,配了這麼個黑煞神。自己兒子和秀兒多好的一對,就是被錢憋的湊不到一塊。本來還想著找丁寡婦說和說和,多少出點錢,還許能成了這門親事。現在看來,就是掏出心肝給她吃了,也沒這回事。要不當初也不會弄虛作假,騙娶了秀兒。
第三十八章 出主意(祝節日快樂)
更新時間2009…9…30 19:42:26 字數:2085
“都怪娘啊,原當初我心想,他家比咱多二合半米,總許人品還不壞,早知道是這麼個鬼祟惡毒,那年我硬願活活餓死。別說二斗米,二百石米,我也捨不得把秀兒給了他!”秀兒她娘坐在炕上,流著眼淚,不停的唸叨。
佔富蹲在地上,憋氣肚脹得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