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擦音打破了寂靜,那是起初國王把酒潑到特培塔臉上時,和七位大臣一起聽到的,就是這
個聲音。眼下這聲音究竟從何而來,已不言而喻。那是從矮子犬牙般的牙縫發出的摩擦聲。
他咬牙切齒,唾液四濺,正發狂地怒視著腳先的國王以及其同夥仰著的面孔。
“哈哈!”最後,那怒火中燒的小丑開口了,“哈哈!現在我要來看看這些人究竟是誰
了!”這時,他裝作要靠得更近點察看的樣子,把火把湊到國王身上的那層亞麻,立刻竄起
了一片火苗。不到半分鐘,八隻大猩猩全被燒得嗷嗷直叫,下面的人群瞪著他們,尖聲呼喊
著,卻一點幫不了他們。
後來,火苗越來越猛,逼得跳蛙只得往鐵鏈上更高處爬。那裡火苗舔不到他。在他爬動
的當口,有那麼一會工夫,人群再次靜了下來。矮子抓住機會,又開口說道:“現在我看清
了這些帶面具的到底是什麼人,”他說,“其中一位是偉大的國王陛下,其他幾位是他的七
位內閣大臣——國王毆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毫不心慈手軟;七個大惡意煽風點火。
至於我,我是跳蛙,一個小丑——這是我演的最後一幕滑稽劇。”
亞麻和柏油燒起來太快,矮子沒來得及給簡短演說做個結尾,就復了仇。八具屍體懸在
鐵鏈上,燒得焦黑,散發著惡臭,面目可憎,已經成了無法辨識的模糊的一團。跛子把火把
丟到他們身上,輕鬆自如地爬上天花板,消失在天視窗。
據說,當時特培塔呆在大廳的屋頂,是她幫朋友進行了這場殘酷的復仇;據說,他們一
起逃回了故鄉,因為後來誰也沒再見過這兩個人。
(1850年)
洩密的心是的!緊張——我曾經非常、非常緊張,緊張到了極點,現在還是如此;可是
為什麼你要說我瘋了?疾病使我的感覺更加敏銳了——沒有破壞它們——沒有使它們變遲鈍。
尤其是聽覺變得靈敏。我聽見了天堂和地球上的一切。我聽見地獄裡的許多事情。我怎麼會
瘋了?聽一聽我完整地給你講出這個故事,是多麼冷靜。我沒出毛病。
我說不出那主意起初是怎麼鑽進我的腦子的;不過它一旦出現,就日夜不息地糾纏著我。
沒什麼目的。沒什麼怨恨。我愛那個老頭。他從未對我不友善過,從未讓我蒙受過屈辱。我
對他的金子也沒有企圖。我想是因為他的眼睛!是的,就是的!他有一隻禿鷹般的眼睛——
發出灰撲撲的藍光,還蒙著一層霧氣。他的目光一落到我身上,我渾身的血液就變得冰涼;
漸漸地——一步步地——我下定決心要取老人的性命,好永遠擺脫那雙眼睛。
關鍵是,你認為我瘋了。瘋子是什麼也不知道的。可是你該知道我。該明白我幹得多麼
聰明——多麼小心——多麼深謀遠慮——偽裝得有多麼好!殺他之前的一個星期,我待那老
頭比什麼時候都好。每天晚上,大概午夜時分,我撥動他房門的插銷,開啟門——哦,這麼
輕!然後,當把門開到足夠我的腦袋伸進去那麼大的縫時,我就把一盞幽暗的提燈塞進去。
提燈的活門全都關掉,不漏一絲光,然後把腦袋探進門去。哦,要是看到我是怎樣巧妙地把
腦袋探進去,你該笑了!我慢慢地往裡探著頭——極慢,極慢,以免吵了老頭睡覺。我花了
一個小時才把頭完全鑽進門縫,這樣,就能看得到他躺在床上了。哈!一個瘋子會幹得這麼
聰明嗎?當我的頭完全鑽進房間後,我小心翼翼地開啟提燈的活門——哦,非常小心——非
常小心(因為鉸鏈會發出吱吱的響聲)——我只把它開到僅有一束光線照在那雙鷹眼上。我
這麼幹了七個晚上——每晚的午夜——可是我發現那雙眼睛總是閉著。因此要幹那事是不行
的。因為讓我煩惱的不是那個老頭,而是那雙邪惡的眼睛。每天天亮時,我麻著膽子走進房
間,鼓足勇氣同他說話,親切地叫著他的名字,詢問他夜裡過得怎麼樣。你瞧,實際上,如
果他對我每天夜裡十二點趁他睡著時去探訪他起了疑心,那他肯定是個深藏不露的老頭。
在第八天夜裡,開啟房門時,我比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