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懷裡的人再也沒有了聲息,眼前似乎有一個男孩,正從自己面前慢慢的走過,踏著明亮的月光,翻過那翠綠的籬笆,走入了一片曠野之中。
不再回頭。
耳邊空有素玉的歌聲在清冷的夜裡絲絲入耳,“阿孃開柴扉,兒帶春風還~”
不知過了多久,素玉輕聲說道:“洞庭,我們回去吧,寶兒已經走了!”
他愣愣的回過神來,低頭一看,自己的懷中空餘一個破舊的木製娃娃。
寶兒那明亮的大眼,不復再見。
36 、
直到天明,那個黑色衣服的人,再也沒有出現。
“是因為寶兒是幽靈所以他才追殺寶兒嗎?”
“不錯!”素玉望著嚴洞庭手中的木製娃娃道:“第一天他就拜託我,能夠讓寶兒超升,他說這家有恩於他,讓他年年借宿,他不能眼看著有死靈在屋裡徘徊作祟!我才想了這麼個法子讓他超升!”
“房客?”嚴洞庭瞪大了眼睛望著素玉,“這裡除了我們哪裡還有什麼房客?”
素玉卻抿嘴一笑,“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可是你為什麼要不告而別啊!”
“如果我在這裡,早晚會被寶兒發現我也是個死人,所以才扮成別人的樣子偷著潛回來!”
“素玉!”嚴洞庭望著陽光下素玉幾乎透明的臉,小心的問,“你是不是也害怕那冰冷黑暗的地方?”
素玉沒有答話,收拾了一下東西道:“我們該走了!”
“公子,你終於尋了妹子回來了?”老王看著他們似乎格外的開心,接著他邊幫二人提著行李邊小聲道:“其實我家主人還有第三個兒子!”
他說著哀嘆一聲,“可憐的孩子,只有七歲就得了天花死了,以後我家的老闆娘就不會笑了~”
嚴洞庭把素玉扶上馬,自己也跨了上去,從懷裡拿出一個木製的娃娃遞給老王道:“這個,請轉交你那位老伴娘!”
“這是什麼?”
“他看了自會知道!”嚴洞庭說著與素玉打馬要走,突然一隻靈巧的燕子從他眼前滑過。
那黑色的燕子在翠柳中穿梭了一會兒,一頭扎向木屋的屋簷下,鑽在巢裡朝著他們的方向唧唧喳喳的鳴叫起來。
望著那燕子黑色脊背,紅色的鳥喙,嚴洞庭突然腦中靈光閃過,他會心的笑出聲來。
原來年年寄宿的房客,竟而是它嗎?
那個黑衣的漂亮的男人,似乎正在他回憶的深處露出狡黠的笑。
嚴洞庭心情大好,拙劣的駕著紅馬,帶著素玉絕塵而去,片刻間就消失在那小路的盡頭。
“客人走了嗎?”老闆娘說著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這個~”老王說著拿出那個木製的娃娃,“客人讓我交給您!”
老闆娘望著那個粗糙的娃娃,似乎有一股暖流流過心頭,耳邊似乎響起一個男孩細聲細氣的歌聲:
“春風三月百花開,發上插花引蝶來姐姐簪紅映桃色妹妹配紫似瓊蘿我獨兩袖空招展阿孃開柴扉,兒帶春風還!”
那歌聲輕巧而歡快,突然間一股春風拂面,吹亂這個婦人一絲不苟的髮絲,似乎是什麼人溫暖的懷抱。
她彷彿被這春風迷醉,突然微笑道:“老王,我居然不知道,春天早就來了~”
旁邊的老然驚訝的望著她的笑臉,急忙點頭道:“是啊,是啊,春天已經來了啊!”
雖然這春天腳步緩慢,步伐遲遲,
但是它畢竟還是來到了這深山的茅屋中,
帶來拂面的溫暖!
37、
“素玉?素玉?”夜已經很深,嚴洞庭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似乎是被噩夢驚醒。
他環顧了一下空蕩無人的房間,對了,已經不是在那山村旅館,素玉在另外一個房間住宿。
怎麼又做噩夢?他摸到桌邊,伸手倒了一杯水喝,剛剛是什麼夢呢?
好像夢裡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一個人,似乎是個佝僂著脊背的老婦人。
在黑暗的月影下,她似乎在挖著什麼東西?
他剛剛想過去看看那個老婦人在幹什麼,那張可怕的臉就一下轉了過來。
皮肉很少,頭髮稀稀落落,眼睛突得像要掉出來一樣。
“不要,不要過來搶我的盒子!”那個老婦人惡狠狠的朝他揮手,瘋了一般趕他走。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走~”好像就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