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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從蕭席楓先前的講述中,羅飛已經知道塗連生是個老實卑微的男人,但羅飛也知道,這個男人並不懦弱!當塗連生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就曾經為了一隻小貓怒髮衝冠,那股氣勢震懾得好幾個男孩都不敢動彈。這個人願意承受別人的欺辱,甚至從不反抗,這並不是因為他的怯懦,而是因為他的善良。

可是他為什麼屈從於趙麗麗和姚舒瀚的淫威,做出那種喪盡人格的舉動呢?

“憑什麼?我也不知道憑什麼我只知道這件事撕毀了塗連生僅存的那一絲尊嚴,他心中的價值體系徹底崩塌了,我再也沒有能力幫他重建”蕭席楓喃喃地說著,思緒似又進入了回憶的狀態,“那天我去塗連生家中探訪,我看到他在哭。我說過的,我這輩子只看見他哭過三次,這就是最後一次。他向我講述了自己的遭遇,然後他問我:‘我為這個世界承受了這麼多,可是在那些人的眼中,我怎麼連一條死狗都不如?’我沒有辦法回答他,只能勸他看開一點,不要太在意這些事。可是這樣的勸慰實在太無力了。我記得當時塗連生直直地看著我,臉上滿是絕望的神色。從那時起我就知道,這個男人心底的創傷再也無法縫合。”

“他的心穴崩塌了,”羅飛用凌明鼎所建立的催眠術語說道,“連你之前建立的心橋也被一起吞沒。”

蕭席楓再次發出深沉的嘆息。

羅飛又在思考另外一個問題,他向蕭席楓提了出來:“塗連生給狗下跪是半年前的事情了,可他的死亡是在兩個月之前。如果說是因為那件事自殺的話,這期間的間隔是不是太長了一點?”

蕭席楓看著羅飛搖了搖頭:“羅警官,你這個問題問得就不太專業了。事實上這種受刺激而自殺的案例,大部分人都不會在事發後立即自殺。當事人會經歷一個反覆思量的過程,而他的痛苦則會在這個過程中漸漸累積,情緒也越來越低落。當這種負面的情緒突破心理臨界點之後,當事人才會最終產生自殺的行為。”

“哦?所以塗連生是用四個月的時間經歷了這樣一個痛苦反覆的過程?”

“四個月的時間比通常的情況要長一點,因為我一直都在幫助他。”蕭席楓解釋說,“我試圖為他重新搭建一座心橋。”

“可惜你沒有成功。”

“是的。因為這實在是太難了。你要知道,搭建心橋必須在物件的潛意識世界中找到材料,就像我曾用塗連生最熟悉的垃圾車來化解他之前的心結。可這次我根本找不到合適的材料,也就是說,我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要讓一個活人給死狗下跪。這不能怪我,就算是世界上最高明的催眠師也會無能為力。”蕭席楓痛苦地抬手在額頭上揉了幾下,隨後又抱怨道,“而且這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更加重了塗連生的心理創傷。”

“什麼事?”

“攔車那事過後第二天,塗連生髮現自己的卡車輪胎被人紮了兩個。都是紮在側面的,補都沒法補,等於說兩個輪胎徹底廢掉了。那種卡車輪胎每個都得一千多塊,兩個輪胎的損失抵得上他辛苦一個月的血汗錢。這事肯定是那幫攔車的人乾的,用的是釘子或者錐子一類的工具,針眼不大,所以第二天才看出輪胎癟了。塗連生就去找林瑞麟,想要對方承擔這個損失——因為是林瑞麟僱的車啊,而且攔狗那幫人本來也是衝著他來的。可是那個姓林的根本不理他,只推諉說:‘誰紮了你的車你找誰去!’沒辦法,塗連生只好去找那天出警的朱思俊。朱思俊給了他一個電話號碼,說這個人就是那天帶頭攔車的,你去找他吧。”

羅飛插話:“是李小剛吧?那傢伙唯利是圖,更加不會理他。”

“沒錯。所以塗連生找了一圈,沒一個人肯賠償他的輪胎損失。相當於他出了一趟車,一分錢沒拿到,還倒貼了兩個輪胎,你說鬱悶不鬱悶?再加上人格又受到侮辱,這些事堆在一塊,讓他越想越憋屈。雖然我全力開導,但還是沒能阻止他最終走上絕路。”蕭席楓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開始回憶,“兩個月前的一天,塗連生給我打電話,他問我喝醉了是什麼感覺。我說每個人都不一樣的,有的人會變得亢奮,有的人則會變得安靜,有的人會想起很多事情,有的人則會忘掉很多事情。塗連生說自己剛剛買了一瓶白酒,想喝醉一次試試。我以為塗連生是想叫我一塊喝酒,就問他人在哪裡。可塗連生卻結束通話了電話。第二天高速交警隊找到了我,說塗連生出車禍死了,而我是他手機裡的最後一個聯絡人。我這才知道,塗連生在給我打完電話的半小時之後駕車衝出了高速路,當場身亡。”

“半小時的時間從喝酒到開車墜崖?怎麼會這麼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