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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好在城市裡不讓養狗,不然就會把主人當做不速之客來咬。

到了單位八點多,江一先去人事處報到。那是一棟古老的建築,估計是殖民主義者留下來的遺產。江一在左邊的牆上看到了文物保護單位的牌子,黑底金字,顯然歷史悠久。接待他的是個女同志,三十來歲,長得不光豐滿,還很福相。找這種人做老婆,一定旺夫旺子,這是相書上說的。江一在大四時,寫完了畢業論文,就愛看相書,學了不少謀生技巧,如今看到陌生人,就喜歡研究人家的長相,看他還有多少年的陽壽。女接待看到江一,盯著他發了會兒呆。這大概跟江一的打扮有關,他在家裡沒刮鬍子,頭髮也有一些尺寸,下了車也沒洗澡,還穿著一雙拖鞋,所有這些都跟女同志想像中的名牌大學有出入。江一從口袋裡摸出派遣證,雙手遞給見到的第一位單位領導。那女同志把那片紙接了過去,放在桌上,用鋼筆壓著,然後才對江一笑了一下。她笑得很勉強,但江一仍然很開心,因為這是到了廣州後的第一張笑臉。領導說先住下來,叫一個小男孩帶他去招待所。這人長了一張娃娃臉,笑起來就像三歲的小頑童。江一以為這裡像部隊一樣,首長有勤務兵,一問才知道他不是勤務兵,是武大中文系的高才生,比他早來了半個月。

招待所在大樓後面,是一棟三層的小樓房,顯然不是文物,所以大家都不愛惜。不光殘舊,還給人搖搖欲墜的感覺,好像隨時會倒下來。服務總檯在一樓,娃娃臉進去辦手續,叫江一坐在椅子上等。一會兒他拿著鑰匙出來了,江一接過鑰匙,對娃娃臉千恩萬謝。娃娃臉說:不用謝,咱就是幹這活的。說完做了個鬼臉。江一突然有點想不明白自己跑來這兒幹嗎,這是自己該來的地方嗎?照二去了建築公司,他不想去,但他要拿那兒做跳板。自己拿這兒做什麼?當然是做一生的打算。娃娃臉說:坐車辛苦了,好好休息,有事我來找你。他似乎對做勤務兵的差事甘之如飴,這差事辛苦是辛苦,但也有好處,至少來報到的人都在他手裡那麼轉了一圈,這都是未來的資源呀。娃娃臉後來官運亨通,年紀青青就做了處長,比江一強多了,這就叫同人不同命,但裡面顯然有其深刻的根源。

江一在招待所睡了一覺。他本來不想睡,可一看見床,睡意就上了頭,趕也趕不走。睡到十二點,江一餓醒了,做夢都在想著吃東西,他叫了份羊肉泡饃,可老等不來。江一盯著天花發愣,他覺得眼睛是睜開了,可意識還在那家餐廳裡,想著沒到口的羊肉泡。他孃的,新來乍到,也沒人請俺吃頓飯。摸摸口袋,就剩下幾張毛票了,也不知要管幾天。原來以為一到單位就領工資,現在看來不是那麼回事。這單位大得很,下面還有很多機構,到了下面的機構才算真的報到了,工資聽說是在下面拿,所以下來幾天還得精打細算,別到了單位還給餓死了,那才真是笑死人。

單位門口有家麵館,吃的人挺多。江一擠了進去,要了碗素面。奶奶的,要一塊錢。這不是要了俺的命嗎?江一覺得這一塊錢的東西不能幾口就吞落肚,要慢慢嚼,似乎吃的時間長一點,這頓飯感覺才像吃多了一些。他一邊吃一邊欣賞別人的吃相。坐在對面的傢伙很能吃,幾口就把一碗雲吞吃了個精光,又叫了一碗。這有錢就是好呀,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江一心想熬過了這幾天,也可以過這種日子了。想到自己的理想就這麼個檔次,不由得搖頭嘆息。服務員抹了三次臺,周圍的食客已經輪了幾回,江一還在吃那碗麵。他明顯感到服務員對他不耐煩了,盡把髒東西往他面前抹,挑明瞭是要他讓地方。正是吃飯的高峰期,等著吃麵的人多了。江一心想不要影響人家做生意吧,就把最後一口湯喝了,抹了把嘴。

回到招待所,剛坐下,娃娃臉過來了,問江一吃了飯沒有。江一說:剛吃完。娃娃臉說:借張床睡個覺。原來這傢伙還沒分配單位,人事處暫時留用,一到中午就沒地方去了,只好跑到招待所午休。江一心想這地方都是你安排的,你要睡覺誰管得了,咱們就同居吧。娃娃臉把外衣脫了,掛在衣架上,先坐著跟江一聊了幾句,他說:分你到機場啊,下午叫你去拿調令。江一說:是嗎?那多謝你啊,借問一下,機場是什麼概念?娃娃臉說:機場?就是客運嘛。江一當然知道機場是客運,可自己到那兒去幹什麼呀,總不能是賣票吧?江一對這個鳥單位的事一點也不得要領,心想娃娃臉初來乍到,大概也不甚了了,問他也是白搭,還是睡一覺,下午去拿調令吧。

一覺醒來,娃娃臉已經不在了,看看時間,已經三點多。江一想起拿調令的事,趕緊爬起來洗刷,換了套乾淨衣服,拖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