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米琳邀他吃早餐:“那樣的話,我們就可以在輕柔早晨的涼意中,在晨露末
自草地消失前,一起討論藝術了。”而上村文具店的老闆本·丹齊克說,他店裡的
精製文具用品不曾這麼暢銷過。
這倒弄得奎因先生開始期待每個早上帕特麗夏穿著寬鬆長褲來訪。然後開著她
的敞篷車帶他周遊考察這個縣。她認識萊特鎮和斯洛克姆鎮區的每一個人,所以介
紹他認識了各種姓氏的人:奧哈勒倫、齊布魯斯基、約翰遜、道林。戈德伯格、文
努蒂、傑克瓦、瓦雷地拉以及布羅德貝克;他們有的是僱工,有的是機械技師,有
的是裝配線工人,有的是農民,有的是零售商、僱員;有白人、黑人、黃種人;他
們的孩子人數以及清潔程度,均無可比擬。透過這位交遊特廣的萊特小姐,短短几
天,奎因先生的筆記本便已填滿,有好玩的外國話、晚餐細節、週末晚上沿第16號
公路的爭吵、方塊舞、爵士音樂會、午間哨音,以及許許多多的香菸啦、笑聲啦、
推擠啦等等,地道的美洲本色——萊特鎮版本的美洲本色。
“我不知道,如果沒有你的話,我會變成怎麼樣,”一天早晨,他們從下村回
來時,埃勒裡對帕特麗夏說。“你好像同時是十足的鄉村俱樂部會員、教會的熱心
教友,又是青春年華的女性,你到底怎麼辦到的,帕特麗夏?”
“不只這樣呢,”帕特麗夏笑道:“我是主修社會學的學生——或者說曾經是,
因為我六月就已經拿到學位了;我猜我是忍不住把學校所學的,應用到這些無助的
大眾百姓身上。假如這戰爭繼續下去——”
“你是指牛乳基金會的事?”埃勒裡不解地問。
“別亂講!牛乳基金會是媽媽的事。我親愛的先生,社會學關心的不只是骨頭
成長所需的鈣質而已,它是關於人類文明的科學,就拿齊布魯斯基來說吧——”
“饒了我吧!”已經領教過齊布魯斯基的奎因先生嚷道。“對了,帕特麗夏,
你們的鎮檢察官佈雷德福先生,對這些事有什麼看法?”
“對我和社會學的看法?”
“我是指對我和你一起出門的看法。”
“噢,”帕特麗夏把頭髮甩到風中,表情愉快。“卡特吃醋了。”
“嗯,小寶貝,你聽我說——”
“得了,別跟我講崇高的道理吧,”帕特麗夏說。“卡特活該,他把我當成理
所當然的女朋友太久了。事實上我們只不過是一塊兒長大罷了,讓他吃吃醋對他還
有好處呢。”
“我不知道——”埃勒裡微笑道,“我倒扮演了愛情刺激者的角色呢。”
“啊,快別這樣說!”帕特麗夏吃了一驚。“我真的喜歡你,反正好玩嘛。”
突然,帕特麗夏側頭瞥了埃勒裡一眼:
“你到底知不知道人們怎麼說?”
“什麼事呀?”
“你告訴佩蒂格魯先生,你是知名作家——”
“‘知名’那個形容詞,完全是佩蒂格魯先生自己加上去的。”
“你還說過,你不是用埃勒裡·史密斯的名字寫作,你用的是筆名但你卻
沒告訴過任何人,你的筆名是什麼。”
“天哪!”
“所以大家在說,可能你根本不是什麼知名作家,”帕特麗夏低聲說。“這樣
的小鎮真不賴,不是嗎?”
“是哪些人說的?”
“有人說的。”
“你也認為我是假冒的?”
“別管我怎麼想,”帕特麗夏反駁道。“但你一定知道,卡內基圖書館一向時
興製作作家照片檔案,艾金小姐說,你根本不在裡面。”
“呸!”埃勒裡說。“再啐兩口。我只是不夠有名罷了。”
“我也是這麼告訴她。可是我媽媽聽了很生氣,但我告訴她:‘媽,我們又怎
麼知道事實是怎樣呢?’結果你知道嗎——可憐的媽媽那天晚上一夜沒閤眼。”
兩個都笑了起來。然後埃勒裡說:
“這倒提醒了我——為什麼我一直還沒有見到你姐姐諾拉?她身體不適嗎?”
令奎因先生驚訝的是,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