奎因先生嘆口氣。兩人在黑暗中下樓,他扶著她的腰。
屋外,那老月仍在天上,還有稀疏寒星相伴。靠著埃勒裡的帕特麗夏在顫抖,
他因而更加抱緊她。他們這樣踏過
撒滿月光的草坪,到一棵最高的榆樹下休息。
“看看天空,”埃勒裡說,“然後把剛才的話再講一遍。”
“別跟我講什麼哲學或詩歌!這裡是美利堅合眾國,正當瘋狂的一九四零年。
吉姆瘋了,一定是的!”
她開始哭起來。
“人類的頭腦——”
奎因先生欲言又止。他本來想說,人類的頭腦是個既奇怪又美妙的器官。但他
忽然想到,這是模稜兩可的話,一如特爾斐神諭般曖昧。事實上情況不妙,真
的不妙。
“諾拉有危險,”帕特麗夏便咽地說,“埃勒裡,我該怎麼辦?”
“時間自會揭開一些事情的根底來,帕特麗夏。”
“但我無法獨力擔負這件事!諾拉——你也看到諾拉怎麼看這件事了。埃勒裡,
她嚇得臉都綠了。然後卻好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你看不出來嗎——她已經下
決心了,決心不相信它。現在就算你把那些信拿到諾拉麵前搖晃,她也不會承認什
麼事了!她的心情剛剛開放一下,現在又緊緊關閉了,而且還對上帝撒謊。”
“沒錯,”埃勒裡用手臂安撫她。
“他那麼愛她!事情經過你全看見的,那天晚上他們下樓說要結婚時,你也看
到他臉上的快樂表情。吉姆那時候是快樂的。蜜月回來時,他好像更快樂了。”帕
特麗夏低語:“說不定他發瘋了,說不定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一個危險狂人!”
埃勒裡不發一言。
“我要怎麼告訴媽媽?或爸爸?這件事會把他們殺了,而且對事情一點幫助也
沒有。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他們!”
有汽車引擎聲在黑暗中開上山丘區。
“帕特麗夏,別讓情緒阻礙了你的思想,”埃勒裡說。“像這種情況,需要的
是觀察和謹慎,還要管住自己的嘴。”
“我不明白”
“一個不當的指控,就可能毀了不只吉姆和諾拉的生活,也可能毀了你爸爸和
你媽媽。”
“話是不錯但諾拉等了這麼久——”
“我說過了,還有時間,真的。但我們要注意觀察、注意看;同時,保證這件
事只是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我是不是說了‘我們’ ? ”埃勒裡懊悔似地說,
“好像我已經宣佈自己捲進來了。”
帕特麗夏喘著氣,說:
“你不會現在縮回去吧?我認為你理所當然要加入的。我是說,從那可怕的第
一刻起,我就把你包括在內了。埃勒裡,你必須幫助諾拉!你對這種事是訓練有素
的,請你不要離開!”帕特麗夏搖晃著他。
“我已經說了‘我們’,不是嗎?”
埃勒裡說著,有點惱了。真的有什麼事不對勁,某個聲音出差錯——本來有個
聲音,但現在卻沒有了,是車子嗎?
剛才那聲音也是車子嗎?車子剛剛駛過
“你現在要哭就哭吧,但哭過就過去了,懂嗎?”這次換他搖她了。
“懂,”帕特麗夏流著淚。“我是個愛哭的笨蛋,對不起。”
“你不是笨蛋,但你從現在起得做個女英雄。不準露口風、不準有露出端倪的
表情和態度。對萊特家其餘人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