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紅靈被他說得一愣一愣的,看著他把一塊五香驢肉撕開來,一片片地扔進鍋裡,突然說道:“你從沒有對我像她這麼好過。”
“傻丫頭,這是我故意裝出來騙她的嘛。”
“我寧可你這樣子永遠騙我一輩子。”
方學漸轉過頭來,見她撅著粉嘟嘟的小嘴又痴又嗔的樣子,心口驀地一疼,伸嘴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微笑道:“真是個傻丫頭。”
龍紅靈咯咯一笑,撲上來抱住他的脖子,道:“能不能告訴我,你是怎樣用美男計把她騙到手的?”
“這個嘛,暫時保密,”
方學漸拿起勺子輕輕地攪,故作神秘地道,“不過嘛,我已經替你狠狠地教訓了她一下。”
“你是怎麼教訓她的?”
龍紅靈好奇地張大了眼睛。
方學漸附到她的耳邊,低低地嘀咕了幾句。龍紅靈的雙眼越瞪越大,失聲道:“你用一根大棍子把她那個地方捅了,她不是要痛死了?”
“簡直痛得要命,她現在是路走不得,馬騎不得,所以”
一頓飯之後,兩批人馬先後上路,相距約莫百丈。
天色已經大亮,東昇的旭日將一抹驚豔投入柳輕煙的烏黑眸子裡,絢麗的黑珍珠和光潤白膩的臉蛋交相輝映,看上去既莊凝又靈動,彷彿神話中的觀音娘娘下凡一般。
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她已經不知死過多少回。從坐上馬背那一刻起,龍紅靈就用有生以來最惡毒最犀利的目光盯著她,就連喝水吃餅的時候,都沒放鬆過片刻。
柳輕煙張開修長的雙腿盤上方學漸的虎腰,整個身子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裡。
方學漸左手拉韁,右臂摟著她的柳腰,微笑著在她的耳邊竊竊私語,不知道在說些什麼肉麻的情話。
這種親密無間的火辣姿勢,通常只有男人和女人打算做那回事情的時候,才會擺出來,而兩人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明目張膽、堂而皇之地糾纏一處,就不能不讓人大跌眼鏡或者大掉鼻血了。
“真是恬不知恥的一對狗男女,漸哥哥啊,就算要施狗屁不通的美男計,你也不用這樣吧?”
這是大小姐一路上反來複去咀嚼的一句話。
第64章 虎淚(上)
馬蹄在綿密細軟的沙地上翻出一個個銅杯似的印痕,隨即被跟在後面的駝隊踏得粉碎。金香玉懶洋洋地騎在馬上,天邊的大漠和夕陽映入她的瞳孔,盡是赤血。一如三年前的那個夜晚。
“玉兒玉兒我對不起你”
卓天雄的呼喊好像風中的一片落葉,越飄越遠,終於黯然沉寂。金香玉睜大了雙眼坐在黑暗裡,心裡空落落的,額頭上全是冷汗,抹也抹不盡。
難道最可怕的事情,就這麼降臨了麼?
美好的舉案齊眉,雙臥雙飛,無數的花前月下,山盟海誓,閒時的琴棋書畫,弓馬刀矢,三百多個如痴如醉的日日夜夜,如一幅幅美好的畫卷從她心頭慢慢翻過,而這,難道要永遠失去了嗎?
兩個月之後,福王爺派人來告訴她,吐魯番那邊沒有收到押送的貨物,金滿堂、卓天雄等金馬鏢局的十二名好手在西域路上全都憑空失蹤了。
金香玉才聽完一半,就覺一股子血氣直衝喉嚨,眼前驀地一黑,砰地摔在地上。肚子裡八個多月的孩子也難產死了。
一夜間失去三個至近至愛的親人,金香玉只覺天都塌了,眼前再也沒了一絲亮色。
北風呼嘯,大雪紛紛揚揚。孩子的屍身越來越硬,感覺著冰涼徹骨的寒意毒汁般一點一滴浸入自己的心底。
她站在廊下,拼命地抱緊血肉模糊的孩子,對著蒼天聲嘶力竭地哭了整整一夜。
鵝毛般的雪片被凜冽的寒風捲進來,不停地撲打紙糊的窗欞和她的臉頰。那一夜,金香玉連嗓子都哭啞了。
儘管如此,個性好強果決的她,還是咬著牙齒,硬把金馬鏢局的亂攤子頂了起來。
轉眼三年過去了,父親和丈夫依舊杳無音信,金滿堂和卓天雄的名字逐漸在洛陽人的腦中和嘴邊淡化,她卻偏偏存了一線痴望。
直到昨夜狼群的出現,久經訓練的西域猛士轉眼就死傷過百,金香玉心底裡的那點希望才噗的滅了。她現在才明白,金馬鏢局最出類拔萃的十二個高手為什麼在大漠上突然憑空消失的原因了。
可是,知道後又怎樣?連騙騙自己的理由都沒有了。
她無力地抬起雙眸,眼前的沙海死氣沉沉,一輪孤獨的夕陽撞碎在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