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搭了個涼棚炯炯地望著那邊的動靜,嘖嘖嘆道:“天界多久沒有見過這等盛況了?真是世風日下。”我以為她是感慨天界的仙子如此大膽豪放,卻聽得她憤憤道:“桐玥仗著八公主的勢,將這丹犀宮門堵了不算,竟將整座丹犀宮都設了結界,美色當前,憑什麼不讓眾姐妹們都進去飽飽眼福?這般仗勢欺人,沒意思得很。”我聞言一呆,剛想開口說話,卻見面前突然憑空出現一名青衣女子,她正值妙齡,面孔生得圓潤可愛,連連點頭道:“正是正是,扶桑你說得甚有理。”
扶桑大喜:“青玉,我們等了你半天了,你怎麼才來呀?”扯了她向我行禮道:“這便是青瞳的姐姐青玉。”青玉兩隻大眼睛彎成月牙兒,那笑容透著說不出的喜慶:“見過公主!青瞳得知公主駕臨的訊息歡喜得很,只是他又被關了禁閉,一時半會兒出不來,不能來給您見禮,還請公主恕罪。”扶桑插嘴道:“你那個弟弟,也不知孵化時出了什麼差池,三天兩頭地犯錯,真是愁死人。”青玉搓著手苦哈哈地道:“誰說不是呢?我們一家人想到他就愁得飯也吃不下,這麼多年倒是省了不少口糧。”愁歸愁,那面孔上喜慶的笑意卻是一絲兒未減,令我十分驚奇。
扶桑笑道:“姐姐莫要覺著怪異,青玉送了幾千年情信,面上常年帶著這笑,多看看也就習慣了。”青玉連連點頭,眉眼彎彎地笑著道:“正是正是。”
我瞭然一笑,然而眼下心緒煩亂,便不曾接話,直截了當地問:“青玉,你有法子讓我進丹犀宮麼?別讓別人察覺。”青玉一邊笑一邊為難地道:“今日丹犀宮上設了極厲害的結界,平日倒是不難,只是你看此時這宮門口人聲鼎沸的,要斂去仙氣悄無聲息地潛進去著實不易。”扶桑一拍額笑道:“這有何難?我知道丹犀宮還有道偏門,你帶著姐姐從那兒進罷。”
我與青玉站在那偏門前,均是默然無語。說是偏門,其實便是個極其隱蔽的狗洞。原來這丹犀宮原本是二郎神的住所,幾千年前他升了神君的仙位後,天帝又賜了座更華美的洞府,這丹犀宮便空了下來。這半人高的狗洞,便是哮天犬年幼時為了偷偷溜出去玩耍而刨的。扶桑看我與青玉的神情,罔顧左右而言他地嘆道:“猶記得當年哮天犬還是隻幼犬的時候何等討喜,如今吃得痴肥成這樣,越發叫人無語了。”又指著那狗洞道:“這個洞口連二郎神君都不曉得,只是委屈姐姐了。”我想了想,搖了搖頭道:“不妨事。”為了他,便是鑽一回狗洞又何妨。
青玉探了探,興奮地道:“這狗洞果然也有結界,八公主也不曉得在做什麼隱秘之事,竟要如此大費周章。”臉上飛起紅暈,一副曖昧的表情。扶桑立即捏了她的臉頰道:“閉嘴啦!”帶著歉意與我道:“她於這些風月之事慣來有些敏感,姐姐勿要多想。“我心裡卻依然警鈴大作,急急扯了青玉叫道:“快帶我進去!”
我倆捏了隱身訣,青玉便牽著我的手鑽入丹犀宮,一出那狗洞便鑽進了丹犀宮的後花園,園子裡稀稀疏疏地種著些奇花異草,不甚繁茂,想來二郎神君搬走已久,仙婢們侍弄花草也就不怎麼上心了。
我的心跳得嘣嘣嘣飛快,既怕見到什麼,又怕見不到,瞪大了眼睛四處張望,一眼就看到了那座飛簷翹脊六角高聳的琉璃涼亭,頓時心跳如擂鼓一般。
涼亭中站了一男一女,正是龍四與那隻見過半張面孔的琅嬛公主。青玉仔細地觀察我面上的神情,突然一拍大腿,將我拖到一座墨玉堆的假山後面,壓低了聲音興奮地道:“青玉大膽猜測一句,公主可是趕來捉姦的?仔細激動起來現了形,躲在此處視野正好,又能遮上一遮。”雖然心亂如麻,但我依然被她的措辭驚得目瞪口呆,紅著臉囁嚅道:“你可別渾說。”青玉依舊喜慶地笑著,那笑容此時卻顯得有些猥瑣。她從袖中掏出一個物事遞到我手中,我一瞧,正是扶桑也有的那種怪模怪樣的貝殼。“公主,既是你們三人之間的私密事兒,青玉不便在場,這便退下。公主要是想離開此地,便使這傳音螺喚我。”說罷又猥瑣地笑了笑,頗遺憾地、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那涼亭中的男女,便“嗖”地一聲遁了。
我顧不上尷尬,忙忙地貼著假山的縫隙往涼亭裡看,這個角度甚好,可看到琅嬛公主背對著我站著,而龍四卻正對著我,他面上神情一覽無餘。
那琅嬛公主披著華美貴氣的半透明金絲薄煙紗,透出裡面所穿的團牡丹繡雲紋碧羅裙來,滿頭青絲盤作雙環望仙髻,只斜斜插著一支嵌珍珠的碧玉簪子,背影嫋娜纖細,柔若無骨。
龍四清俊逼人的面容上此時竟是暖意融融,語中似有懊惱:“我現在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