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深深埋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
鑷子一點點的深入腹腔,隨著血不斷的流出,王勇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覺得身體裡的熱量在一點點的流走,好像又置身於冰天雪地地戰場上,冰凌密佈的臨津江裡。
楚瑩極力穩住自己的手,稍有不慎,尖利的鑷子就會刺破嬌嫩的內臟,引起大出血,那樣依靠這麼簡陋的醫療裝置不可能挽回他的生命。左邊沒有,右邊又沒有,汗水已經溼透了她的秀,她再次穩了穩心神,一定要找到那塊可惡的彈片,要不彈片隨時有可能刺破內臟,或是引感染,依然無法挽回王勇的生命。兩個人此時都在努力著,一個在生死線上掙扎,一個人在拼命把他往回拉···
二十多分鐘以後,‘咔嗒’一聲輕響,鑷子終於碰到了彈片,楚瑩小心的調整了角度,夾住彈片,慢慢地拿了出來,“好了,彈片取出來了!”聽到這個聲音,屋子裡的人都鬆了口氣。
王勇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吐出嘴裡幾乎被咬碎的毛巾,長長的出了口氣,身下的床單已經被汗水浸透,床板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指痕。楚瑩麻利地重新清理了傷口,縫合好傷口,包紮完畢,兩個幾乎都虛脫的人相互對視著,王勇微微翹起的嘴角表明他在微笑,楚瑩羞澀地扭過頭去。
祝大家聖誕快樂,節日愉快!!!
第七十三章 歸程(一)
王勇經過手術,本已嚴重透支的身體,更是雪上加霜,很快沉沉的睡去。楚瑩在他身邊守了一會兒,脫下王勇身上破爛的軍裝,扔到外間的灶裡,噼噼啪啪一陣爆響,棉衣上都是蝨子。她吩咐衛生員打來一盆熱水,領了一身新棉軍裝,動手給王勇擦身子。王勇的身上滿是血漬,汙漬,散著濃重的硝煙味,新傷舊傷縱橫交錯佈滿全身,她看到這些眼睛被模糊了,同樣的身體她也見了多次,那些人都是久經沙場,九死餘生的老兵,王勇這些年經歷了多少次戰鬥,從鬼門關轉了幾次來回她一下就明白了。
楚瑩剛忙完就被叫了出去,又有一批傷員到了。志願軍在沿途沒五十里設一個傷員轉運站,輕傷員必須就地處理,重傷員就得後送到有條件的後方醫院,現在大軍換防,帶回來的傷員增加了很多,他們這個轉運站靠近前線,任務很重。
王勇現在雖然肚子裡的彈片取出來了,但是還沒有退燒,感染還是一道坎,轉運站只有一些止血粉,璜胺之類的常用抗感染藥物,盤尼西林都是國家從香港、蘇聯進口的,那是用黃金換的,只有院長簽字才能使一支。王勇傷的這麼重,身體虛弱,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個未知,楚瑩決定天一黑就讓王勇走,回到後方條件好一些,希望就大一些。
······
天一黑,擔架隊趕到了,軍醫和衛生員們忙著將需要送走的傷員登記造冊,換藥檢查傷口,給他們掛上標籤,然後抬到擔架上,很快一百多個傷員都準備好了,準備出。
“回去吧,我命大,這點傷養幾天就好了!”此時還算清醒的王勇抬手擦了擦楚瑩臉上的淚花笑著說道。
“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回國養好傷,我等著你!”楚瑩按住王勇撫摸自己臉龐的手悽然地說。
“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累垮了身體!”王勇抽回手說,他也明白回去的路也不會平坦。
“嗯!”楚瑩使勁點了點頭,臉上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她給王勇掖了掖被子,扭頭又叮囑了幾句護送傷員的衛生員和戰士,要他們路上照顧下王勇,一步三回頭的看著抬著他的擔架消失在夜幕中。
當時回國的運輸線有三條:東線由安東、長甸經…安州、平壤、漣川到漢城,全長650公里;中線由輯安經…熙川、順川、三登、鐵原至加平,全長800公里;西線由寧邊經德陽、元山、平康到洪川,全長400公里。
那是崎嶇的盤山路,那是一座座鐵路橋,那是山洞和危機四伏的車站,那是莽莽蒼蒼的荒山野嶺。這條線對於志願軍上百萬將士來說絕對是生命線,是我們的血脈;但是對於每一個在這條線上行走的人來說,這也可以比喻成一條死亡線,天天和美國飛機打交道。美軍1700架飛機,拿百分之七十出來轟炸這條生命線,多少汽車司機、火車司機、擔架隊員,以及我們的指戰員、傷病員,朝鮮人民軍和朝鮮老百姓,一個個死在這條殘酷的戰線上,死於敵機轟炸。
轉運站離後方還遠,這裡不通汽車,需要用擔架抬著他們到公路上,再坐汽車倒火車,一路上不知道要轉多少次車才能回到國內。王勇躺在擔架上,聽著擔架隊隊員沉重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傷口一陣陣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