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獸類,不是該去畜生道麼?”善財好生握著它,它一對烏溜溜的眼珠,卻定定望著展昭。
展昭一笑,“就算是假公營私罷。畜生道與地獄道來比,也不算是逾規太甚。”
善財哦了一聲,將小鼠放回籠中。“展大人知我來歷?我卻不太記得來此之前的一應事務。”
“在展某面前,就不必掩飾了。”展昭淡淡搖頭。
善財心中一跳,眼神忽變。
輕佻狂意,透在他魂魄骨骼之中,透現而出。
“冥界乃是地藏王領地,無論我原本是何身份用意,此刻都是板上魚肉,任人刀俎罷了。”善財輕嘆。“展大人若怕麻煩,就判我去人道投胎,替我找個中土人家,做個父慈母愛,妻賢妾美,兒女雙全,衣食無憂的員外郎,到七八十歲年紀,在下再來報道便是。”
“若有此等好事,展某不如自己去了。”展昭難得玩笑,眉間一鬆,如春風拂過。
(3)
展昭作東。
善財在冥府飲宴,喝了個酩酊大醉。
六道眾生俱都貪酒。
酒與色一樣,乃是佛門淨戒。
善財就要轉世之體,怕得那許多?開懷暢飲之下,竟是醉倒在展昭房中,昏睡了一日一夜。
醒來時,聽過往小鬼議論紛紛。
原來在他昏睡之時,竟有人下冥府來,搶走了一艘黃泉渡船。
善財悵然想,是否自己所乘過的那一艘?
那艘船上撐著花傘的□,頗為明媚動人。
據說她因曾殺死自己肚中胎兒,而被判轉生為了一頭母牛。
母牛一生,若是經過八萬四千次鞭打,直到年老倒臥,皮肉分食,之後方可再轉人身,或成婢僕下賤之人。
再行善積德不知幾許,可轉男身。
那船上的花傘風情,何日再見?
“仙童竟在思念一名鬼妓。”
展昭推門而入。
善財一驚,知自己心思已為所讀。
他笑一笑,“搶渡船的是誰呢?”
“兩千年前,封神劫時,白狐現世。當時童子已在中原罷?”
善財點頭。
“人王與女媧於彼時反目,人王與白狐一夕之歡,便有了該名妖子,乃塗山一脈至今存世的唯一血裔。”
“原來塗九歌是伏羲之子。”善財嘆道,“本是遠古神裔,卻捲入這劫難之中。”
“無論多少人物現世,總要從我冥府輪轉。”展昭嘆息,“仙童可要出去走走?”
“算時間,我當該出去走走了。”
“怕是總不如人所願。”
善財面色遽變。
然後匆匆起身,沒頭蒼蠅一般撞了出去。
展昭只是緩步跟從。
冥府風光,倒也可一觀。
黃泉水急,望鄉臺怯。
善財盲目兜了幾圈,忽然停步,回頭,幾乎撞正在展昭身上。
“仙童”
“展大人,多謝你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說話。
展昭似也明白,點點頭。“可轉世去了罷?”
善財咬住下唇。
俊秀神色間,有一絲解脫。
“我為她所做的最後一件事,竟也不成功。”
“你已盡力。”
“是。”
展昭陪著善財,再度去到了善惡秤上。
今次善財站了上去。
一生事蹟,竟然在鬼卒手中記簿之上流轉。
天竺王室,五十三參,直至覓得明師益友。紫竹林挾著一片煙霧,渺渺在前塵往事之中。鬼卒並無表情地向下翻閱,善惡秤向善傾斜,又向惡回擺,竟停不住。
大善惡,大是非。
善財抿唇看住。
最後秤在中點附近停住。
“仙童當歸人道。”展昭示意善財下秤,“卻是一個傳奇人物。”
“有多傳奇?”
“投身草莽,為浣花劍派蕭氏之子,由武入道,一世便可重歸仙界。”
善財一愣,旋即道,“我卻還是更愛那日所說的員外郎生涯。”
兩人相對而笑。
展昭直送善財入了人界大殿。
到處都是匆忙而行的小鬼。
善財終於忍不住問,“‘他’究竟去了何處?”
展昭搖頭。“你既尋不到,也許真是形神俱滅,化為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