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碧蓮正要上去,卻被許仕林搶先。
“這位前輩。”他深深一揖,“我等乃是赴京城趕考計程車子,前輩可否高抬貴手,莫要傷害我的同伴?”
那瞎子桀桀一笑。“交出你頸上掛著的物事。”
許仕林迅看四周。
最近處的客人,亦隔開三四桌。
眾人都以為瞎子上來討賞,誰會料想光天化日之下出手勒索?看戚寶山之狀,在許仕林揚聲求助之前,瞎子必有機會下手傷人。
許仕林按住自己頸間。“此物在下已隨身多年,不過是顆木珠而已,閣下若要,直說便是。”
說話間已將頸上紅繩扯了下來。
“木珠?”瞎子遲疑間伸手接過。那木珠看似沉香木所制,一顆圓球之上鏤空雕刻了多個人物故事,十分精細。
“無可能!”瞎子惱怒地鬆手,木珠墜地。“蛇嗅之下,鶴眼靈芝明明就在此地啊!”
小二端著兩籠包子噔噔噔地上樓。
瞎子瞬間拿住幾文錢,躬身一謝,轉身去到別桌。
戚寶山驚魂未定地呆立當場。
“怎麼回事?我先前一動也動不了京師真是藏龍臥虎,一個小小的瞎子,竟能如此!”
李碧蓮眼中,陰霾極重。“仕林,他說這顆木珠是鶴眼靈芝?”
“鶴眼靈芝是什麼?”許仕林小心地拾起那木珠,細細吹去上面灰塵。“這不過是顆普通的木珠罷了,他們要來何用?”
“此珠我見你戴了多年,卻不知從何而來?”李碧蓮追問。
“同我身世一樣,不知。”許仕林攤手。
李碧蓮想了想,忽然伸出手來。“木珠而已,不如送我罷?”
“畢竟是自小隨身之物,若真失了,不知為何竟有些心痛。”許仕林正將木珠戴回頸間。“碧蓮妹妹,換一樣吧,要什麼我都送你。”
“是啊。”戚寶山神色稍霽,“碧蓮妹妹你若喜歡這樣的,我給你買串好十倍的!要仕林的舊物作甚?不過那個瞎子,委實古怪。我們快些吃完回去罷。”
今次一反常態,碧蓮看一眼樓下眾生,神色古怪。“戲不是正要開場?不如看看再走。”
樓下一片鑼鼓。
靚麗女說書人正粉墨登場,鶯聲燕語,好不熱鬧。
(2)
紫竹林內,煙波浩渺。
善財童子一身輕煙樣的衣衫,丰姿俊秀,正在晨光中練劍。
“善財師兄。”有小童過來,躬身一禮。
“何事?”善財擰腰,一個沉甸甸的眼神收住劍勢。
“潮音洞貴客想要請你一晤。”
“哦。”善財微笑看了看天色。“外面這動靜,他現在才找我,也算是沉得住氣了。——我換件衣服便去。”
普陀珞珈後山。
萬巖幽壑,舞千種潮音,似訴似怨。兩側沙灘上人跡絕滅,唯獨江鷗展翼,劃破朝陽。
善財拾階而上,步入潮音洞中。
洞中歲月清涼,一道梵網兜住了出入之道,善財輕念法咒,穿身而過。
洞內一片瑩瑩玉光流動。
善財拱手為禮。“光華較上次來時內斂不少,看來雪晴兄又有精進啊。”
玉石樣的聲音撞擊在洞內四壁,釀作回聲。
白衣人影漸在虛空中凝結成型。
“童子謬讚了。”
佘雪晴雙手收印,緩緩睜開雙眸。
兩人相對一立一坐,山石嶙峋、仙姿縹緲,各自莊嚴,幾不可說。
回想當年琴樓魚閣之內調笑情熱,媚態浮生,直如幻影。
善財嘆了口氣。“雪晴兄這十年之內心靜無波,進境可謂是一日千里。但如今眼神之中卻亂意驟起,恐非吉兆。”
佘雪晴起身,長衣垂於地,露水沾溼袍角。
“童子說話卻仍然敷衍輕佻。不知你師尊曾未告訴你過,若能單刀直入、坦蕩待人,亦會對你的修為有所進益?”佘雪晴冷冷回答。
善財笑了笑,自手中化出摺扇輕搖。“劣性難改,人也好,仙也罷,俱都逃不出去。——那便單刀直入也好。雪晴兄可是感應到了昨夜鶴眼靈芝出世?”
“無錯。”佘雪晴目光幽幽,“那是我留在故友身上之物,以白佘山秘法改變形貌,無人能識。縱使‘他’已身在東京,亦不該有此變故。”
“雪晴兄儘管放心便是。”善財童子眼中逸出自信神采。“鶴眼靈芝為家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