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新科狀元許仕林上殿!”
“回皇上,”大理寺卿出列,“昨夜變故之後,文武一甲進士俱都被羈縻在昇平閣待罪。臣這就去帶新科狀元上殿,並釋放眾人,請皇上恩旨。”
“準。”
宣德樓外。
趙似一身皺巴巴的錦袍,坐在石頭階上,從人苦著臉四散周圍。
昨夜宮廷驚變,身為簡王的趙似既不在聖瑞宮陪伴母后,又找藉口不去上朝,卻在昇平樓外徜徉了整整一夜,直到早晨遠遠看到大理寺卿前來提人,才跟了過去,在殿外聽了許仕林得授欽差之職,主審刺君一案,這才一顆心思落定,搶先一步來到許仕林前往三司的必經之地堵人。
眼見許仕林被三卿圍著,斂眉正目地端正走來,趙似也管不了那麼多,打了個哈哈便迎了上去。
“見過簡王殿下。”
“不用見不用見,三位大人,借一步說話,不是,把狀元郎借給我說上片刻的話就成。”
“殿下,”大理寺卿斜眼看著趙似,“如今並無狀元郎,只有聖上欽點的欽差許大人,銜命要在七日內審清此案。事關五逆重罪,還請殿下避嫌為上。”
趙似怪叫起來。“操,本王不過是說兩句話而已,至於如此?”
“瓜田李下,殿下若不想涉入此案,還請自重。”許仕林冷冰冰地開口,語意與大理寺卿如出一轍。
趙似凝視許仕林眼眸。“你,真不記得我?”
“殿下代天子主考,乃是學生的代恩師。”許仕林深深一禮。“正因如此,學生不願恩師無端招惹嫌疑。七日內此案若不能清,學生將與欽犯同罪,恩師若以學生為念,以社稷為念,還請留步。請!”
三司簇擁,從人浩蕩。
許仕林如萬花中心,肅穆而去,留下趙似呆呆立在原地。
天牢內陽光刺眼。
佘青睜開眼時被刺了一下,下意識地別過頭去。
卻聽趙煦沉沉道,“你不敢見朕嗎?”
“你已行將就木,見一眼就少一眼了,怎會不敢?”佘青溫柔答他,認真將眼光對正他鼻尖。
“你究竟——是誰?”趙煦的面上死氣果然如霧,但求生的慾望忽然濃烈起來。
“我叫佘青。”青蛇對他笑了一笑。
“你真是受國師的指使,來取朕的命?”
“皇上是在審我?”
“朕只是,只是。”趙煦失魂落魄地按住自己胸口。“只是想,若你若你不是為了國師,也或者,不是為了任何人,只是為了取朕的命,而來取朕的命,那,便也也好。”
這可能是趙煦一生中說過最難以理解的一句話。
但佘青懂得。
他安撫似地答,“你死之後,飲過了孟婆湯,就不再會記得我。”
“不!”趙煦衝口而出。
一時間室內死寂。
“皇上。”很久之後,佘青終於緩緩開口。“你已做了一切你能做的所以,便放手而去罷。死乃一種天罰,永生則為另一種。三界六道,眾生都無自由。能愛時便愛,該死時就死,是本分;好好抓住本分,便是你的福祉明白麼?”
趙煦雙手微抖。
他去觸碰了一下佘青的髮鬢,又匆匆放開。
“朕孝母,憐妻,惜子;勤政,愛民,修身。這些是朕的福祉但唯有見到你的那一眼,縱然,縱然大禍臨頭,朕卻,——絲毫不悔。”他聲音壓得極低極低,猶如夢囈。但話語卻說得極為頓挫,似乎在夢中已將此話,默默傾吐了百十千遍。
“人,都是被愛慾控制而活的蠢物。”佘青嘆息。“是要一生嚴寒至死,還是要一夕撲火而亡,各憑各心。皇上,”他仰面看他,“珍重。”
珍重之後,便是後會無期。
趙煦一走,守候已久的禁軍便入內來。
統領暴亡,副統領為首,粗聲喝斥,將人犯提押出去。
屋外豔陽高照,卻隱有寒風,刺骨流動。
(2)
一夜風雲突變,打探了整夜訊息的碧蓮與吳媚扶著戚寶山,忽見前方人潮湧動。
“大嬸,請問前面是怎麼了,那麼多人?”
中年婦人面色緋紅,語帶興奮,“有個犯人被關在囚籠裡面推著走。”
“是什麼犯人?”
“說是什麼十惡不赦的要犯長得可好看可好看了,我今生今世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吳媚驚疑地看了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