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弟。你與許仕林有如何私情?又如何委他為狀元?他為何放走欽犯?法場劫囚的,又是何人?”
他淡淡問,如審犯人一般。
趙似咬緊牙關,不堪相信地倔強跪立那裡,不出一言。
——能說的他不願說。不能說的他本不知曉。
片刻之後,趙煦拂了拂袖,長嘆一聲。
宦官高聲叫,“退朝——”
侍立一側的趙佶看了趙煦一眼,趙煦點了點頭。
趙佶快步走到蘇轍身邊,耳語幾句。
便有侍衛入來,半請半綁,將趙似架了出去。
趙似一臉恨惱倔意,一言不發,如泥偶一般,任憑擺佈。
至金殿之外,跪坐在那裡的米繼仁嘿嘿一笑,露出得意之色。
他正想起身,忽然另一隊侍衛來,將他拎了起來。
“作什麼?作什麼?去哪裡?”
“端王和丞相有命,帶你去太醫院檢驗瘋病。”
米繼仁高叫起來。“我不是瘋子!我怎會是瘋子?”
侍衛陰陰一笑。“極好。待查明若你不瘋,口謗太后,按律則即刻下獄,斬立決。”
米繼仁瞪大雙目。
“斬,斬斬斬立決?我,我,端王殿下,我放開我”
他喉頭髮出古怪聲音,被侍衛拖出半路,四肢抽搐,掙扎許久,忽然問道,“若我是瘋子,便又如何?”
“你若是瘋子,就押至刑部瘋人所,自生自滅。”侍衛嘿嘿一笑。
米繼仁渾身一抖。又拖出一程,他忽然高聲狂笑起來。
“我要吃土!我要吃屎!我要學狗爬,學狗爬!——”
“放開他。”侍衛之首忽然下令。
米繼仁跌落在地。
“——你不是說要學狗爬麼?”冷淡的質問語氣。
米繼仁高笑幾聲,竟真在宮城中爬了起來。“屎,我要吃屎,屎在何處?”
他爬來爬去,本也是一個錦衣少年,華服才子,如今卻披頭散髮,面目全非。
“好了,看來是真瘋了。押入刑部瘋人所吧。”侍衛揮揮手。
米繼仁面如死灰,胸膛起伏,被扯著散發,拖曳而去。
人間腐朽。
洞中清明。
塗山泉畔,佘雪晴將許仕林放落在地。
四目交望。
佘雪晴轉身欲要離開。
許仕林一把抓住他手腕。
“既已相見,你還想走麼?”他問。
佘雪晴梗了一梗,“你已全部想起來?”
許仕林不答。
佘雪晴正欲有所動作,忽被許仕林用力一扯。
促不及防。
許仕林伸手,用盡所有力氣將佘雪晴貼近自己胸口。
他身量已與雪晴齊高。
許仕林一口咬住了佘雪晴雙唇。
佘雪晴身上溫熱。
許仕林面板冰涼。
一蛇一人,人似蛇,蛇卻仿若是人。
唇齒交纏。
許仕林緊箍住佘雪晴的腰際,齧咬搓揉,似要發洩盡十年間被滯留在心中某個角落的情火。
“先生說過永不再離開仕林的,你說過的!”熱吻間隙,他喃喃夢囈。
“可惜世間之事,並非由你我做主”佘雪晴喘息間抗拒許仕林如幼獸樣的發洩。“縱有相守之意,卻又奈何?”
“先生。”仕林眼中幽光冷射。“世間之事,為何不能由你我做主?”
“仕林。”
許仕林忽然一笑,“雷峰塔,西湖水。先生,仕林願隨先生為妖,傲嘯泉林,再不問人間烽煙。”
“你究竟想起多少,又明白了多少?”
“仕林想起來先生欠仕林的東西很多。”許仕林語意帶狎,色笑如邪花盛放。
佘雪晴低吟一聲。
許仕林單手,已經探入他衣袂。
春光佈滿塗山。
許仕林忽然另隻手一勾。
兩人朝後,雙雙跌入乳白泉水之中。
塗九歌自山間走來,向著泉水虛虛一望,搖頭嘆了口氣。
迤儷抱著輪兒在他身邊,笑道,“阿塗兄弟,你家這上古靈泉,便是如此的下場。”
塗九歌指指泉水,又指指遠處茅屋,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迤儷俏面飛紅。“啐,誰願理你。——‘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