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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

來。

“聖瑞宮有旨,刀下留人——”卻是勒馬一愣。

法場之中,空空如也,刀下留誰?

千里晚照,萬宿晴空。

天上濃雲忽至。

驟雨瞬間瓢潑。

圍觀百姓抱頭奔逃,連監斬官員,亦不得已起身遁避,一場狼狽,一場空。

礬樓之中,侍女撐著傘,遮住院中對奕的李師師與端王。

閃電輕劃長空。

李師師皓腕凝霜,抬頭不語。

“師師,怎麼了?是不是又頭疼?”趙佶砰然心跳,欲要伸手,去抓住她那腕子。

李師師緩緩搖頭,面上清野之氣,叫趙佶不敢近前。

“王氣,龍氣,聖氣,妖氣,亂作一團”

李師師忽然收起視線,看住趙佶,露齒一笑,“我見到你了。”

趙佶心跳如初戀少年,語聲中有說不盡的溫柔。“好師師,你見到我什麼?”

“萬人簇擁。”李師師輕輕說。

趙佶心中一喜。

“而一朝為奴。”

趙佶愣在當場,不知是要發作,還是再去尋大好珍珠,療治這少女瘋症。

但癲狂少女忽然下了一子,在棋盤某處。

趙佶一條大龍,被她封死,再不能動。

(2)

“臣米繼仁,參奏簡王殿下!”

大殿上百官雲集。

趙煦形銷骨立,坐在龍椅之上,直如一具骷髏。

“大膽——”

皇帝拂袖。“講。”

“臣親眼目睹,真憑實據,參奏簡王殿下與許仕林有私。先委狀元,再命欽差,唯一目的,乃是放走人犯佘青!”

一片譁然。

“你,你說小王要放走什麼人犯,所為何來?”趙似氣急,走至米繼仁面前,指住鼻子叱問。

“回萬歲。”米繼仁挪出一步,神色端如泰山。“怕是放人是假,滅口是真。人犯若不遁走,供出主謀,只怕對簡王殿下不利!”

“人犯早已口稱幕後主使乃是國師。”蘇轍咳嗽幾聲,開口調停。“又幹簡王何事?”

“臣百死。”米繼仁忽然跪倒,匍匐三拜。“國師常年住在聖瑞宮中,臣為國祚,甘願赴死,但有遺願,願請國師與簡王滴血驗親,以釋武姜叔段之疑,嬴政不韋之惑,明我大宋真龍子孫!”

朝堂轟然。

朝臣當面直指國師與太后有私,生下幼子。

若當真如此,便是太后、簡王、國師聯手,謀害國君,共扶姦夫之子登位,分明乃傾國之禍!

再看米繼仁,已然寬去朝衣,摘下官帽,自行走至朝堂之外,叩首待死。

上下瑟瑟。

無人敢言。

趙煦閉目無言,不知是無能為力面對此挑戰,還是早已氣暈過去,口不能言。

蘇轍忽然振作,目露雄光。

“此人言語顛倒,想是瘋癲之症。來人,還不將他帶到太醫院去,好好看一看是什麼症候!”

最後一點息事寧人的努力。

“等一等!”趙似簌簌發抖,不知因為驚怕還是憤怒。“我和許仕林有私情是真,但若說謀逆,天打雷劈,絕無此事!今日若不辯論到底,本王今後,要如何立足於朝廷,處身於皇兄面前?”他悽然跪倒。“滴血驗親便滴血驗親,我怕什麼?請皇帝哥哥恩准,驗明之後,殺此狂生,為你我母后討還一個公道!”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都是無語。

蘇轍忽然狂咳起來。

“殿下,您您”

趙煦仍閉目端坐,面色青白不堪,慘淡如斯。

有伶俐臣子已然說出口。“簡王,你便是認下了與許仕林有私之控?”

“我——”趙似一時不察,怔與當場。

“殿下。”蘇轍長嘆。“你去理會什麼滴血驗親的瘋話?後宮森嚴,國師長住聖瑞宮,侍奉三朝太后,乃因他本是天閹!當年先皇曾在朝堂之上提及,人所共知。——但狀元放走欽犯,又有人劫走狀元,茲事體大,如今坐實,殿下你”

趙似如夢初醒。

原來,皇帝哥哥閉目不言,便是等自己親口招供,露出馬腳。

串通好了的一場好戲,自己蠢到鑽入圈套,還自以為英雄。

維護母后之心,成了引他入套之餌。

天家兄弟,便是如此?

趙煦緩緩睜開眼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