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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竭澤而漁,知不可為而為之啊。”

“能有多久?”朱聖瑞語聲顫抖。

“少則三年。至多不超過十年。”

“在那期限之內,必須奪回燕雲十六州,遷都至北方新的王氣之源處,方可避免神州傾覆,蒼生塗炭,是麼?”

“娘娘。”林靈素忽然離座,拜伏下去。“恕靈素直言。此業並非如今這位陛下能夠完成之舉。娘娘心中應該有數才對,神宗皇帝為您留下一雙親子,兄終弟及,再加尋得那名關鍵之人,才能全功。娘娘要早做準備——”

“國師莫要再說了。”朱聖瑞背首掩面。“一對親子,俱都是我十月懷胎的骨肉。國師,聖瑞如今是人,是一個母親,而非絕情棄智的什麼道君。”

“貧道罪該萬死。還請娘娘恕罪。”

“國師請起來。”朱聖瑞話意中有無限疲憊。“我明白。慢則三年,多則十年,似兒屆時,也該長大了。”

“娘娘。”林靈素抬頭。“貧道提醒娘娘一句:人心之險,才是世間最大劫難。”

“你是說——”朱聖瑞一驚,眼前掠過今日朝堂上無風自拂的簾幕。“國師。”她咬牙推心置腹。“此舉,便只有吾兒能夠完成麼?吳王端王他們——”

“他們乃是凡胎俗子,又如何能夠對抗天命?”林靈素一嘆。“簡王雖然年幼,但為娘娘親生,天生道骨,等到遇上了那名關鍵之人,娶西夏,收完顏,續王氣,遷都城,中原大難可解,萬世清平可成。若是其他人即位,庸碌百年,其後契丹女真蒙古三族強分王氣,更會將王氣散至於方外遙遠之域,人間大難,自此功敗垂成,萬民滅絕,指日可待矣!”

朱聖瑞倒退一步,捂住胸口。

“娘娘的心痛病又犯了?靈素多嘴,說這些作甚。”林靈素伸手相扶,溫暖真氣源源不斷輸入朱聖瑞體內。

“轉為人身,再嘗七情六慾,生老病死,雖苦痛無及,手無寸力。但存亡之間,終能造福萬民,則聖瑞之幸也。”朱聖瑞緩過氣來,擺手拒絕了林靈素呈上的藥湯。“我要回宮了。似兒那裡,我疑他已遇關鍵之人。臨安那小股王氣出世之日已近,還煩國師操勞了。”

“哪裡。娘娘放心,仙界佛國,均不會袖手旁觀,杭州那裡,早已有能人異士為娘娘分憂了。靈素恭送娘娘鳳駕——”

三千里外。

杭州。

國喪期間,全城縞素。

但耐不住寂寞又有官府背景的花船已經遊弋在了西湖之上。

低低的小曲不敢配上絲竹,只有人聲清唱——

“東南形勝,三吳都會,錢塘自古繁華。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十萬人家。雲樹繞堤沙。怒濤卷霜雪,天塹無涯。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

重湖疊嶽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釣叟蓮娃。千騎擁高牙。乘醉聽蕭鼓,吟賞煙霞。異日圖將好景,歸去鳳池誇。”

這是歌妓們已經唱老了的一闕柳七少柳永奉旨填詞所作的望海潮。

“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兩個異族裝束的少年站在湖邊,痴痴竟聽得傻了。

“哥,真美。這裡真美,我們是否在做夢,還是已經來到天上?”

“吳乞買,莫要胡說。”年長的少年持著個奇特的牛角酒囊,形制一眼便知絕非南物,口中帶著兩分酒氣。“這不是天上,這是人間人間的天堂呀。”

“哈。哥。我們今次真來對了能走這麼一遭,我才不要做什麼酋長呢,讓堂兄們爭去吧。哥,我們兄弟二人在此地長醉不歸吧?”

“你就真這點出息?”年長少年虛虛一掌過去,並未真教訓到肉,卻讓弟弟嚇得一跳,吐了吐舌頭躲了過去。

“等將來,哥做了酋長,娶了上次你說好看那個西夏公主,再滅了遼國,派你做使臣風風光光八抬大轎再來杭州享受,豈不快哉?”

“哥。”少年隨口抱怨。“你若真能娶西夏滅遼國,要麼乾脆把宋也滅了,把杭州賞給吳乞買吧,嘻嘻!”

“——你這個小子。”年長少年有三分醉意,眼睛卻雪亮雪亮。“你以為你哥做不到麼?好,此生此世,完顏阿骨打在此立誓,總有一天將杭州打下來,送給我的好弟弟吳乞買!哈哈哈哈!”

“國喪期間,誰人在此喧譁?”

李公甫領著一群巡夜的官兵沿著西湖過來。

“糟了,哥,快跑——”

兩個少年拔腿就奔,竄到了西湖旁的窄窄暗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