增妖媚。“若要殺我,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你既動不了手,就讓我將仕林帶回去吧。此地你或可護他一時,但天雷陣陣,陣法重重,終非長策。”
白素貞坐回那需空間的白榻上,低頭看許仕林昏睡中的面龐。
“仕林。”她輕聲低喚。
榻上少年眉頭緊皺,並無所覺。
白素貞看了一會,終於起身,走到青蛇面前。
在她背後,許仕林眼角,流下一滴淚來。
後山僧人,作鳥獸散。
佘雪晴瞬息間出現在僧眾之間。
所過之處,火光血光,飛濺千里。
一枚面目模糊的中年僧人,似泥雕木塑,盤腿坐在已燒至焦黑的木樓上,似死人,卻坐而不倒,似活人,卻無氣無息。
“怎會如此?”
佘雪晴抓住那僧人衣領,提氣縱掠,化作一道輕煙而去。
“仕林問你的問題,你如何作答?”
白素貞扶起來青蛇,兩人行到仕林榻前,一如當年探視親兒,天倫言歡的人間姊妹。
“我說,愛慾燒手。”
“他說什麼?”
“寧願片骨無存,亦要逆風而行。”
青蛇伸手抱起來許仕林。
輕悠悠的身子,卻似有執拗倔強的無限力量。
愛慾之力。
“姐姐。”青蛇下塔前忽然回頭。“仕林未必是因情根深重而不願履行他下世的天命。你明白麼?”
白素貞垂眸盤坐榻上不答,似已入定。
於是青蛇似是說給自己聽——
“天下的命運,應該由天下人自己承受。為何要以你為祭品,以他為英雄,來挽人間傾覆?沒有人應該走他人排布好的道路。若無自由,所謂清淨,亦即枷鎖,所謂永生,不啻地獄。”
(2)
“你在做什麼?”
花港中亂花迷人。初冬將臨,露重香濃。
月遍照拿個奇怪的東西,坐在魚池邊撈啊撈的。那東西似塊琉璃板,中間卻又突出個大肚子來,上面還有塊空隙,可供提手。
“我在撈魚啊。”月遍照將一條鯉魚撈起來,不知怎麼的,竟連著半斛池水,裝入了琉璃板的肚子之中,伸手提住,竟成了一個方便攜帶的魚缸。“然後現在撈完了,準備動身。白姑娘要一起去不?”
“去哪?”迤邐好奇。清晨的花港清新之氣前所未見,雙樓之人都在睡夢之中,若非為了“監視”月遍照動向,迤邐還從未這麼早起身過。
“河津龍門。”
迤邐好奇,“那是何處?”
“黃河之上,當年大禹所留之跡。每年三月初三,天下鯉魚修道有靈者匯聚於此,凡能躍過者便可化為龍;而躍不過者則觸山壁而死。”
“鯉魚跳龍門的龍門哦?——啊?那你手中的這條魚,難道就是”
“一條傻小龍,一個傻姑娘。”
“哎,我要一起去的,等等我啊——”
眼見月遍照閃身而行,迤邐連留下口訊的功夫也沒,只得匆匆跟了過去。
今次月遍照功力全開,千里便如咫尺,未幾時辰,兩側景物便已然換成了咆哮大浪。
迤邐跟得踉蹌吃力,忽覺腕脈一緊,未來得及叫,已被月遍照牽住。再一瞬,兩人便停在了高高的禹門山頭。
“那便是龍門。”月遍照指給迤邐看。
“天,那麼高?那怎麼可能跳得過啊?啊,不好意思。”迤邐訕然看著月遍照手中平凡的錦鯉。
“要是能輕鬆跳過的話,天下就沒有鯉魚了。你們飯桌上的西湖醋魚,恐怕要改用鰱魚來做?哈,哈哈哈。”月遍照忽然縱身,直向龍門掠了下去。
迤邐伸手抓之不及,只見他背影衣袂飄飛,襯在如天上垂下的大河之前,流水聲似萬馬呼嘯,一時間心頭有無數情懷開闊,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待到迤邐等得有些心焦時,一回頭卻見月遍照笑眯眯站在那裡,手中提著空空的琉璃缸。
“——放她去了?”
“嗯。”
“那,等明年三月初三,你會來幫她躍龍門哦?”
“幫不得。”
“啊?”
“看她自己造化。如果什麼事都靠神佛插手,世間早成一鍋亂粥了。”
“那”
“好了回去吧,你還能補覺到中午。”
迤邐眼前一花,被拉著御風而行。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