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仕林哥哥,你是見不到她的我們回去罷?”
“她不在地底。”許仕林抬頭望住高高塔尖。
似是觸手可及,卻又高無止盡。黑天中雲霧如一副妖異背景,襯得一座尖尖佛塔,竟如人間魔域。
“你怎知道?”碧蓮的聲音有一絲顫抖。
“我不知道我為何知道,但我知道。”許仕林伸手一指。“她在最高處——”
應著那一指,一道天雷轟然劈下。
碧蓮嚇得反身將許仕林掩在身下。“好仕林,好哥哥,我們莫再在此地了回去罷!”
“碧蓮妹妹。你的前塵我不知道,但你此生,是孃胎中來。”許仕林緩緩答她,卻不看她,執著凝視住雷峰塔中某處。
“我為人子,不能盡孝,父母雙全,卻等同孤獨。既然我娘與我近在咫尺,我又為何不能見她?”許仕林說話的聲音又清又冷,卻比先前的天雷更令碧蓮心驚。
“你從前不就已經隱約知道自己是白素貞之子了麼?為何忽然如此痴狂?——你有我爹孃照拂,又有書院眾先生教導,難道有什麼不好麼?”碧蓮小心翼翼地問。
“我只是有一件事情,必須親自問她,當面問她。”許仕林搖搖頭,露出悽苦神色。“碧蓮妹妹,你能設法助我入塔麼?只要能入去,我信我能找到我娘。”
“這此地禁制乃是不空乃是,你知道那個,觀音,觀音菩薩麼,是她親自傳授法海而佈下的莫說是我,便是便是,便是誰人也闖不過去。”李碧蓮被許仕林逼得口吃起來。
這少年不動聲色之間,究竟知道多少,瞭解多少,又能領會多少?仙胎,人子,其中所裹的,究竟是一顆什麼樣的妖魂?
李碧蓮忽然覺得,許仕林是她千年來見過,最為可怕的少年。
因為李碧蓮已經完全沒有辦法掌控到許仕林的所思所想。
——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他會變成這樣?
李碧蓮心中隱約有幾分數,但仍舊不能解釋太深。
“仕林哥哥。”她拉扯許仕林的袖子,“我好冷,好睏,我們回去了,好不好?”
“好。”許仕林柔聲回答,卻自垂下眼眸。“碧蓮妹妹先自己回去好不好?我在這裡想一想,究竟有什麼方法可以入塔。”
“你——”碧蓮氣急。許仕林竟然軟硬不吃,她跺跺腳,終於決定來硬的。
“仕林哥哥,得罪了。”碧蓮雖然身體幼小,但無聲無息一掌落下,準確切在許仕林頸脈,力量穩準集中,仍是令得許仕林在瞬息之間失去知覺。
“五鬼搬運,七神天馬,現!”碧蓮捏住口訣,召出搬運小鬼。“將人抬上跟我走——小心噤聲。”
剛才集中氣力的一掌,已經是這個軀殼所能達到的極限。要將比她重的許仕林抬回李家,碧蓮自忖沒有這個能耐。
幸好對於妖族來說,驅鬼之術,乃是最為根本容易之法。韓娘在杭州地面經營千年,最盛時候可驅鬼三千,撒豆成兵,無人膽敢輕攖其鋒。
誰料,一聲低沉斷喝,卻讓韓娘召出的幾名小鬼顧不得她的吩咐,尖叫一聲,即刻化作飛灰!
“妖孽!”
沉沉禪音自身後傳來。
韓娘——或說李碧蓮,腳步頓如灌鉛不動。
千年以降,稱她一聲妖孽之人,如恆河沙數。
但今夜頂著少女皮囊,再聽這聲頗為熟悉的稱呼,卻有莫名的異樣感覺。
李碧蓮緩緩轉身,卻驚訝地脫口而出。“是你!”
“有人攪動雷峰禁陣,老衲自然御風趕來,瞧個究竟。”
眼前人白眉長鬚,袈裟錦繡,竟是百里外鎮江金山寺住持法海!
“大師,我不是白素貞,亦未修邪法害人,更不曾得罪紫竹林你家主人。你截住我,又是什麼用意?”
李碧蓮身似清秀少女,說話神態,卻宛如韓娘復生。
“難得你以妖魂佔據人軀,還如此大言不慚。”
李碧蓮冷笑。“看好了,此身軀原來的主人,乃是為他人所殺,早已投胎而去。我在雷劫之下兵解,佔據無主軀體,又犯了哪一條哪一道天規?”
“若是如此,千年琴妖何不索性走回正途,去地府轉世一趟,也好修個正大光明?”
李碧蓮後退半步,餘光瞥向四周——身後是雷峰禁制,身前是法海威逼。
左右方圓,均是一片開闊視野,距離西湖約有十丈之遠。
籠罩在法海身上莫名殺意之下,李碧蓮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