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說,這道門中人,也如醫家或是御廚一般,竟分門派。國師雖然德高望重,但近來有從江南而來的一位高道叫白犀子的,公開宣斥國師的《五雷玉書》為偽經,自稱乃是道門正統,老君之後。”
趙煦皺了皺眉。林靈素雖得罪了天家夫婦,但幾朝太后包括自己生母,都奉他如神。賢妃此舉,倒叫趙煦為難。
賢妃卻也不是魯莽人物,緊笑道,“臣妾原想,不過又是個江湖騙子。誰料到,前幾日與皇后閒聊,皇后竟讀過此人所著的《攝生論》,還稱頗為有理。”
“哦?”趙煦倒是起了好奇之意。宮中崇道之人眾多,太后朱聖瑞便是一名,孟皇后又是一名,且青出於藍,造詣十分深厚。
“臣妾是想,不如將此位高道所著之作進呈給太后娘娘,也許可以辯論一二,亦是真金不怕火煉的盛事。”
“嗯,如此甚為妥當。”趙煦心喜愛妃考慮周到。“如此,今夜朕便留在延慶殿中,先看看令皇后和愛妃雙雙稱道的這著作有何道理。”
“謝皇上!”賢妃未料到此舉還能留下趙煦過夜,雖不能侍,卻可如尋常夫婦般同臥閒話,不由得大為欣喜。
“有生必有死乎?若生必有死,起必有滅,修之何為!人心洞洞,雖孺子無明,見花開而喜,犬逐而笑;耄耋安居,縱繞膝天倫,以衰病為累,以辭世為慟;此人之常也。雖冬藏而春種,夏作而秋收,然殘枝敗葉,瑞雪蓋後,自滋生機,更煥豐年;此天之常也。是故天地有道,厭遽而喜恆,人間有道,悲死而樂生”
“好!”趙煦大讚。
劉賢妃自瞌睡中抬頭,朦朧見趙煦仍在案前苦讀。
“官家。”
“真是好著作。愛妃明日替我安排那位高道入宮,朕要見見!”
“臣妾敢不遵命?這天寒地凍的,明日還要早朝,皇上不如早點歇了吧”
“不。此事不便白日進行,萬一母后得知,傳入了國師耳朵裡”趙煦精神奕奕,突發奇想。“愛妃,你可能為朕安排,即刻與此高道見面?”
劉賢妃一臉愕然。“這人倒是知道在何處的。可是這時辰”
“這時辰,天街尚未收攤,皇城亦未宵禁,百姓說不準還在外頭遊玩。”趙煦哈哈一笑。“難道朕這大宋天子,就不能衣錦夜行一回麼?”
第二十三章 侍寢•;奪命(1)
御門天街。
趙煦與劉賢妃雙雙百姓裝扮,漫步徜徉,身前五步與身後五步,各有三五撥侍衛暗自扮成行人扈從。
“官官人,”劉賢妃壓低了嗓子。“那個掛著燈籠的,上面寫著一個礬字的,你可知曉?”
趙煦一愣,“是何地?賣明礬的麼?”
劉賢妃笑得如花枝微顫。“你呀,端坐朝堂,這市井之事倒也真無人敢於啟齒說與你聽。”
“愛——愛妻快講。”雖然長子夭亡,而次胎又是位公主,但趙煦與賢妃之間十年深宮,情同結髮,此時微服緩遊,自如平凡夫妻一般。
“這是京師有名的青樓。”劉賢妃挽著趙煦的手,帶他趨近細看。
“啊!”趙煦忽然失聲驚呼,攬著賢妃轉身避入陰影之中。
賢妃低頭,眼角瞟見兩個頗為眼熟的身影說笑著自前而過,直入了礬樓門中。
片刻,趙煦方抬起頭,口中咒罵。
“兩個小兔崽子!回去看不扒了他們的皮!”
賢妃終於想起那兩個身影乃是何人。“端王,簡王!”
礬樓。
鴇母李蘊正和幾位達官貴人閒坐嘮嗑。
地方不大,佈置精緻,猶如哪府的別苑一般。
“如何,清雅吧?”趙佶帶趙似進來。一時之間,幾位或眼熟或陌生的客人全都起身禮讓,李蘊亦如穿花蝴蝶般迎了上來。
“喲,是端端公子!老身有禮了這位?”
趙佶淡淡一笑,“我弟弟,簡公子。”
趙似去拉他三哥。“咱就這麼公開招搖著?”
趙佶低聲道,“不怕。咱們上裡屋坐著。”
李蘊果然同兩名侍女將趙佶趙似引入了暖和的內室。
不過片刻,就有酒菜上來。又見幾名年長女子,各抱絲竹,在紗幕之後坐定,清聲彈唱起來。
趙似看得失神。“這哪似青樓,跟咱在宮中飲宴,並無二致嘛。”
“本來便是,高雅的地方,總以此為樂。等會李媽媽會帶姑娘進來。”
“三哥。”趙似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