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裡不住地噴氣,好象有一肚子的怒氣燃燒在胸中。
天已黑了下來,兩個人在車裡各想各的心事。郝仁摁滅了菸頭,突然問繼紅:“你聽沒聽說過丁國慶?”
繼紅覺得很突然,她一怔:“啊?你說誰?”
“丁國慶。”
“沒有,沒聽說過。
郝仁輕輕地“嗯”了一聲。
11
丁國慶隨同三渡村這一組人,剛剛跨進寮國境內,剛剛踏上胡志明小道,就發現了一輛停在路邊的賓士560。從車裡走出兩條大漢和一個帶眼鏡的人,他就是斯迪文。他手拿著丁國慶的照片和福建的那張告示,一眼就認出了丁國慶。斯迪文解釋了老半天,丁國慶就是不肯上車,直到來者拿出林姐從紐約發到曼谷的電傳,和顧老闆的親筆手諭,丁國慶才跟他們上車。他回頭和二肥、水仙等三渡村的人揮了揮手,就鑽進了汽車。不一會兒,那輛嶄新的賓士就在這坑坑窪窪的胡志明小道上消失了。
三渡村剩下的六個人,在寮國馬仔的帶領下又上路了。
寮國,這個地處赤道附近的內陸小國,一定是被世界遺忘了,聯合國的全球扶貧組織也一定忽略了檢視地圖,或者,他們的眼睛被這片片的綠色天帳給矇住了。因此,看不到在亞洲南部的這塊土地上,也有人類;更不瞭解他們的生存條件是多麼的落後貧瘠。
寮國上遼聚居著三大老——老龍族、老松族和老聽族。也難怪水仙一聽到這些老字就發火:“寮國,什麼都老。三個民族都是老的。”水仙的話是什麼意思,三渡村的人都無心去思考。他們全被眼前這難得一見的貧窮驚呆了。什麼叫作刀耕火種,過去他們倒也聽說過。什麼叫原始部落,過去就連聽都很少聽過,這回他們可大開了眼界。這裡的耕地,就是那東一塊,西一塊,被火燒光的山頭。可以想象,那些被燒光了的山頭,原來該是多麼茂密、巨大的樹林。還有幾根沒有砍伐,零零散散地,像墳地的木碑一樣悽悽慘慘地立著,一動也不動。所謂的耕種,就是在這禿樹與禿樹之間,不去翻土,更不去耙平,用竹尖、木樁尖,挖些個小溝或釘幾個小洞,撒下早稻種子就完事。剩下的,就只等收穫了。
憑良心講,這裡的自然的環境應該說是不太糟的。可惜的是,在這裡生活的人,完全不知當代的耕種技術。
在胡志明小道上,偶爾會鑽出幾個光著腚的孩子們。他們向路上的行人呼喊著“桑巴里(你好哇)。”他們伸著雙手,笑嘻嘻地等待著行人們給的一塊餅乾、一塊糖果。當他們得到了這些施捨之後,比猴子跑得還快,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們時不時地還會碰到一些身背衝鋒槍、個子矮小、臉色看起來兇狠的獵人。阿六和兩個女子,水仙和綵鳳,多少有些害怕。他們不敢哼一聲,緊緊跟在那個寮國馬仔的後面。
只有二肥子跟在隊伍後面,不停地嘟囔:“這是啥地方呀?人不像人,景不像個景,咱們往回走吧。閩河飯店的那幫人怎麼沒告訴咱們會經過這地方,他們都說出了國就好了。好啥呀,這地方的人,咋都這樣!個子沒有板凳高,黑不溜秋,說的啥咱也聽不懂。男的女的還都穿一個樣,那”
曾明過來拉他快走,叫他不要多說話。
“曾明,咱這是往哪兒走哇?去美國還是去西山取經啊?那豬八戒和孫悟空的火焰山都沒這兒熱。你瞧瞧我這腦袋上的汗喲。”
曾明一邊拉他快走,一邊勸他:“二肥子,少說兩句吧,越說越熱。”
“不行,我得往回走。我想家了,想我媽了。你們去美國吧,我不走了。”二肥子說完,就坐在了地上。
“別瞎鬧,鬧大了人家崩了你。你不要命,我們可還要命呢。你抬頭看看。”阮衛國說著,就過來拉二肥、他指了指馬仔身後露出的槍柄。
二肥抬頭一看,嚇了一跳,他立刻停住了嘴,緊走了幾步,跟上了隊伍。
到了中午,他們緊張的心清,又都放下了。一路上,他們發現那些個子矮小的寮國人都很善良,沒有什麼要向他們採取進攻的跡象。他們身上的槍也大可不必擔憂。槍在這一路上他們見得多了,幾乎見到所有的寮國人都有一把槍。槍的品種也很複雜,有美國製造的來福,前蘇聯製造的卡賓,還有中國的輕便衝鋒槍。就連八國聯軍時,英制的老火銃子,這裡也能見到。
這個現象,並不說明這裡的人好戰;相反,寮國人都非常愛和平。他們的槍都沒對著人瞄準,瞄的都是樹上的飛鳥,和山裡的野鹿或棕熊。
槍支的泛濫,是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