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穿了一件黑底白花的旗袍,一頭濃髮高高盤起。她今天的裝束格外莊重,說話的語言更為莊嚴。
丁國慶和郝仁在堂上打了個照面,彼此之間只是一笑,並未打招呼。比較起來了國慶顯得更為坦然,郝仁看起來反而有點兒不知所措。
祭典儀式很快就結束了,下面進行的是議堂。議堂是三義幫以及中國城各路幫派堂口裡歷來的規矩。幫裡有亂,幫主評判,是對是錯,心甘情願。美國的法律再嚴密,也管不了這段,美國的警察再厲害,也不敢管這裡。因為很多事情就是法院宣判完了,在這裡還不算數,還得在幫裡的議堂上重新審判。本來中國城內的事就非常複雜,管轄中國城的警察局裡,案子多得堆積如山,既然這幫中國人的管理辦法奏效,也就對這裡發生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議堂是不定期的,幫裡不出大事,就不召開。大家對幫主的評判雖都得甘心情願地接受執行,可出現了不公平,有時也會推翻,造反。所以,幫主的公平斷決,決定著他的權力是否永握手中。
鯊魚首先站起來,把事情的原委細說了一遍。
林姐又命鴨血湯站出再敘一遍。
鴨血湯站在堂前不說話,他咬著下唇,低頭看地,心裡像吃了定心丸。因為郝仁和斯迪文早已答應他,只要不說出黃龍號的事,收上來的款,他和兩面焦各佔百分之三和百分之二。鴨血湯估計,幫主對他一定會有處罰,但不知是打還是罰。
林姐對鴨血湯連問三遍,對鯊魚所說有無爭議,他仍是閉口不作回答。
“斷指!”林姐說完,就把一個像鉗子狀的刑具扔給了鴨血湯。
鴨血湯聽了林姐的評判,心裡一驚,看來今天是非見血不可了。他彎腰從地上撿起那把頭部是一個環狀的利剪,看著林姐,等她發話。
幫里人都知道,這是幫內對在金錢上有所染指之人的一種懲罰,輕重全由幫主評斷。
“左拇,右食。”林姐喊了出來。
大家都清楚,這是在錢上貪得太多的懲處,不貪到一定的數目,幫主是不敢這麼評斷的。左拇指一斷,就不能再點錢,右食指一掉,就扣不了槍栓,不好報復。
鴨血湯聽到要斷他的左拇右食,眉頭皺了一下,他沒看郝仁和斯迪文,他在盤算著那筆足夠他養老的錢。他對斷指倒不那麼害怕,可對用斷了拇指的左手去切右手的食指有些發怵,他怕疼得無法忍受,所以有些猶豫。
“慢,三哥斷食,我願切拇,幫主是”兩面焦突然喊。
“四弟!”鴨血湯大叫一聲,“咋”地一下切斷了右手的食指,緊接著,他又用滿是鮮血的右手,哆哆嗦嗦地套上了左手的拇指,隨即大叫一聲,左手的拇指也滾到了地上。
郝仁低頭看著在那灘鮮血上面仍在蠕動著的手指頭,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21
1991年夏,一場大規模人口西遷的販執行動開始了。
浩瀚的太平洋、酷熱的印度洋、洶湧的大西洋,一組組遠洋貨輪,一群群環球商船隊,掛著不同國家的旗幟,浩浩蕩蕩地向西移動,朝著北美的同一個目標駛來。
這場前所未聞的人口販運計劃,被美國FBI國際偵破組織稱之為“XYwJ行動”。白宮國務院東方問題研究所的華裔智囊,把信仰危機四個漢字,縮寫為XYWJ。
在過去的兩年裡,中東和遠東發生了兩件大事,這兩件大事從表面上看,毫無外在的聯絡,而實質上卻有相同點,那就是都與信仰有關。伊拉克準備入侵科威特,不僅是為了它地底下的那點兒石油。五角大樓動起肝火,也並非單單是為了保護他在中東的利益。制上中東這個彈九之地的戰火.犯不上要動員西方聯軍部隊。明眼人都清楚,這是為了阻截某種勢力的擴張。
發生在遠東的那件大事,鬧得沸沸揚揚,轟轟烈烈,激烈的程度不亞於中東戰火。它的影響震動著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事隔不久,東歐的一個國家元首就上了絞刑架。這條新聞在電視螢幕的黃金時段裡播出,一時間弄得人人皆知。
克里姆林宮裡頓時炸了窩,莫斯科城裡也已失控,滿街都是年輕人。明白人都知道,這是那個事件引發的必然結果。
先別研究這場裂變的受益者是哪一方,照目前來看,美利堅成了最大的受害國。
美國的移民局裡整日鬧鬧哄哄。移民局官員急得失了文官的風範,他們在公眾媒介上,聳著肩,瞪著眼,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非法移民的監獄裡人滿為患,政府準備大興土木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