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新鮮,就問:“什麼黑喜幫、紅喜幫?”
“黑喜幫穿的是一身黑,連鞋和襪子都是黑的,武功有一套,人品也好。紅喜幫也穿一身黑,只是袖口、褲角上有一條紅邊兒,這些人沒什麼真功夫,信譽差,心又太狠。”
林姐沒有搭腔,全神貫注地聽她說。
“其實,在這個行當裡,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紅喜幫。只是前兩年,黃四跟人家獅子頭路易鬧翻了,拉出一幫人叫什麼紅喜幫。當時,黑喜幫幫主獅子頭路易要是狠點兒,一下子就能滅了他們,可就是因為當時他手軟,竟把紅喜幫養起來了。”
“繼紅,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我怎麼會不知道?林姐,實話告訴你吧,我以前是路易的老七。”
“老七?”
“林姐,這話可不能讓別人知道哇!”
林姐點點頭。
“路易一共有七個女人,我是最小的,天天在他床上滾,什麼不知道哇?要不是大姐弄個圈套,要放我的血,路易根本就捨不得讓我走。還有,要不是黃國拍大姐馬屁,兩頭挑,我也走不了。出來一年多了,我就想他”繼紅眼圈潮溼了。
林姐不想打斷她。
“男人我也見過。唉,見的多了.沒一個彼得上路易的,他才是真正的男人。就說床上的事吧,他那股雄威林姐,你笑話我嗎?”
“不。講,往下講。”
“我敢說,直到今天,我沒忘他,他也忘不了我。我從他那兒出來的頭幾天,他給我新買了好多首飾,又塞進我褲衩裡那麼多錢,我就是不要。做人嘛,幹嘛呀,我又不是衝著錢當他的小,我就是愛他。回想起來,我給人傢什麼了,什麼也沒有,還給他招來一大堆的麻煩。可他呢,給我的太多了,他待我好,他供我吃,供我住,還帶我玩兒.他讓我去上學,去學電腦。可我還學什麼呀。真的,他捨不得我走,就說臨走前那天晚上吧,他跟我在床上一夜就幹了三回,回回都”
“你怎麼跟他認識的?”
“是他本人到溫州把我給選來的,說不收錢,就一分沒收。他這個人說話可算數了。當然我知道,他不是對所有從溫州來的女孩都這樣。那些當窯姐的姑娘們也不能怨他,來美國之前人家就說好了,一萬八到美國還賬,你還不上,不下窯子去做啥?這不能怪他。”
“你爸、你媽呢?”
“沒來往了。要是我有錢還行,給他們寄去些,在溫州老家給他們蓋個大房子。可我從路易那兒出來一分都沒帶。”
“缺錢嗎?繼紅,你”
“不,我在存錢。我會熬出頭的,反正我還年輕。”
後半夜的雪,好象下得更大了。繼紅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她對路易身邊的四大金漢:“鯊魚”、“兩面焦”、“牛卵”、“鴨血湯”都有一番評論。這些名字聽起來很像菜名的人,個個都有來歷。這一道道精美的菜餚,林姐聽了,不僅沒引起自己的胃口,反而聞出了這裡面的血腥味兒,又似乎看到了刀光劍影。
窗外開始安靜了,除了那五彩繽紛的節日彩燈能映進來外,世界是黑洞洞的,每列列車時間的間隔也比白天拉開了一些。林姐住在這隨時都能感到地動山搖的羅斯福大道上快五年了,不知什麼道理,她已經完全適應,也許她的天性就是適應能力強。就連小冬冬從降生的那天起,也已習慣了耳旁總伴有這種噪音的環境。林姐計劃明春就搬到長島。她考慮鼕鼕應該有一個良好的成長環境,自己沒能趕上,一定讓鼕鼕能享受到這一切。還得選個高尚地區買房子,好區才有好學校,上了好學校將來才有出息
繼紅睡著了,可林姐仍無一絲倦意。她突然想起了什麼,推了推繼紅:“繼紅,你說阿強兄弟倆怎麼這麼晚還不回來。會不會出事兒?”
“不,不會!”說完,繼紅翻了個身,呼吸又均勻起來。
林姐想看會兒書,靜一靜,然後好好睡一覺。沒一會,時鐘敲了三下,她把書丟在枕邊,閉上了雙眼。
黑暗中,她感到眼球在轉動,而已越轉越快,無法控制。隨著眼球的快速旋轉,她猛地睜開雙眼。夜,又黑又靜,她眯起雙眼,瞳孔凝聚成一點,從眼縫裡往外看.她覺得她好象看到了一道血光,那血光比爐火還紅。她“騰”地一下坐了起來,似乎能透視到樓底層,下面有人!門外也有人!到處都是穿黑衣服的人!
“繼紅,繼紅。”她叫。
“啊?林姐。”繼紅醒了。
“低頭看。快看。”
“看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