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耳邊小聲地說:“這人好大的膽子,要在靜宜園行刺皇上。”
雪芹站在近前,聽得清清楚楚,他將頭一低從陳姥姥身邊走進街門。
囚車過去了,陳姥姥摸摸索索地回到屋裡,聽見雪芹的哭聲,一愣:“芹哥兒,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啦?”
〃。。。。。。〃
“宜老爺又欺侮你啦?”
〃。。。。。。〃
“他都說什麼啦?”
雪芹一把抓住陳姥姥的手,哭喊著說:“陳姥姥,您知道囚車裡的人是誰嗎?”
陳姥姥頓時覺得自己兩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她聲音顫抖地問了一聲:“誰?!”
“是您的乾兒子!”
陳姥姥忽地站起,一動不動,二目凝視,神態嚴肅,她一字一句,輕輕地說:“十——三——齡!”
雪芹後悔自己的莽撞:“陳姥姥!”
“他們殺了我的親兒子,又要殺我的乾兒子!”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進了雪芹的胸膛,他“撲通”一聲跪在陳姥姥的腳下,兩手抱住老人的雙膝:“您哭吧!陳姥姥,您哭吧!”
“我,我已然沒有眼淚啦!”
雪芹稍一思索,他毅然站立,拿起十三齡送還的寶劍,抽出鞘外。但見劍刃齒缺,血漬斑駁。他手撫劍身,一聲長嘯:“齡哥呀!齡哥!我明白啦,我們走的確是一條路,區別在於你用的是劍,我用的是筆,可他們要殺的都是我們的項上人頭啊!見到你的壯舉,我還有什麼可猶豫呀!”一腔悲憤化作動力,激情難抑,他回身抓起毛筆,飽蘸濃墨奮筆疾書。白紙上立現一行書目:“蕭牆變連群入狴犴,錦衣軍抄沒榮國府!”
關帝廟酒館門前立了塊牌子,上寫:“今日準演《石頭記》:‘蕭牆變連群入狴犴,錦衣軍抄沒榮國府。’”
鄉民們圍在門口,有站有立,一曲終了,立刻引起一片掌聲,有的人還大聲叫喊:“好!”
雪芹放下三絃,一拍醒木:“剛才說的是錦衣軍抄沒榮國府,明天接演:‘獄神廟雙環慰寶玉,水月庵芸哥探親人。’”
書座甲:“賈府被抄家,太夫人昏迷不醒,這可是正在熱鬧中間吶!曹大爺,您今兒個給說完了得啦!”
掌櫃的過來解圍:“散散吧,諸位,散散吧!說書講釦子,聽戲講軸子,沒有一天就把一部書說完了的,二位!”
書座乙:“唉——今兒晚上我又得睡不著!”
眾鄉民相繼走去,酒館裡只有掌櫃的、雪芹、李鼎、嫣梅、陳姥姥,還有一個背對門口的酒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