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
李鼎也點了點頭:“是啊,上千年了,詩人的描寫毫無改變,百姓塗炭民不聊生。”
“大爺,您累了吧?歇會兒再走。”嫣梅過來想扶李鼎坐下。
“不用,不用。你跟那位大嫂打聽打聽,再往前是什麼地方?”
嫣梅答應了一聲,跑到田裡去向大嫂問路,不大的工夫回來告訴雪芹和李鼎:“再往前走十幾裡,就到曲阜了。”
“好好。”李鼎點點頭:“咱們快點走,能趕到曲阜吃頓熱乎飯啦,走。”
曲阜城裡也是行人稀少,蕭條冷落。
雪芹他們三個人一路走來,俱都是倦體勞乏飢腸轆轆,他們在路邊找了個飯攤,要了些新出鍋的炊餅、粥之類的廉價食物。
雪芹手捧粥碗,望著路邊一座牙簷高挑、寶頂鎏金的宏大庭宇,問掌櫃的:“請問,這座金碧輝煌的府第,油飾一新,怎麼大門緊閉,沒人出入呢?
“那是特為乾隆皇上南巡修建的古泮池行宮!”
“啊,又是南巡,又是座行宮!”
掌櫃的愛說話兒:“可不,光我們山東界內,就有德州、晏子祠、靈嚴、岱頂、四賢祠、古泮池九處行宮。”
雪芹頷首深有所感。
嫣梅一聲長嘆:“這要耗盡多少民脂民膏啊!”
李鼎向她使了個眼色,阻止她再說些什麼。
雪芹與李鼎伯侄抵達山東省長清縣境內,夕陽古道,樹木陰森。三人愁眉緊鎖,默然無語地正由一座茂密的叢林中穿行而過。
突然,從樹上跳下一個人來,阻住去路。
雪芹一驚:“這位好漢,我們是窮人”
來人一揖到地:“霑哥兒,您居然認不出我來啦,妙!妙!”
雪芹驚叫:“齡哥!”顧不得請安,衝過去二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稍頃,十三齡才顧得上給李家伯侄請安:“給李老爺跟嫣梅姑娘請安!”
雪芹抓住十三齡的手仍然不放:“齡哥兒,江邊上打倒張吉貴的是你吧?”
十三齡一樂:“不錯,正是我,我偷了曹佩之的銀子,才讓你速離江寧,我估計他們不會善罷甘休,我就一直在暗中保護著你們,如今已經進入山東地界了,不會有什麼事了。前邊有個小廟,可以過夜,你們跟我來。”十三齡說完前行引路。走不多遠果然有一座小廟,但已破舊不堪,門窗不整,牆皮脫落,神像已經倒塌,地上放著酒和食物,雪芹等四人席地而坐,飲酒敘話。他們一路上,聽到的,看到的,都與南巡有關,話題自然圍繞著南巡。
十三齡酒已半酣:“南巡!南巡!坑害了多少人!哎!真是可惜呀!”
“可惜什麼?”雪芹關切地問。
“當年我從北京逃出來,流落在山東,結識了一位頂天立地的漢子,他叫房。乾隆已然出京了。前些天他在濟南官道上埋伏,準備刺殺乾隆,可惜未能得手反被拿獲。”
李鼎驚歎:“這可是千刀萬剮,滅門九族之罪呀!”
“偏偏遇上個奇怪的山東巡撫!”
“奇怪的巡撫?!”
“此人名叫白準泰,案子是由他親自審問的!”
“白準泰,我聽說過這個人,人送美號白馬將軍。當年在江南遇禍之時,他還賙濟過我們千兩白銀呢?”
李鼎關切地問:“他是怎麼審的這個案子呢?”
“嗐,我也是聽朋友說的。”十三齡又喝了口酒,接著說:“房大哥被拿之後的第二天,白準泰升坐大堂。把戴著沉重鐐銬的房大哥,押了上來。他昂首屹立,站在堂上。
“白準泰用手一拍驚堂木:‘嘟!大膽狂徒見了本撫為何不跪?’
“‘我和雄獅猛虎為群,豈肯跪你這豬羊犬馬之徒!’
“眾衙役喝喊堂威:‘威——武!’
“‘你們喊什麼,這些個只能嚇唬小孩子!’房大哥說罷仰天大笑:‘哈哈,哈哈’
“白準泰一笑:‘哼!原來是個瘋漢!押下去吧。’”
十三齡繼續說:“我的朋友弄不明白他是何意,故而在當天夜晚,偷偷地到了巡府衙門後堂,探聽虛實。只見白準泰正在親自修本,說房大哥乃一瘋癲之人,並非真正刺客。”
“後來呢?”嫣梅問。
“乾隆一怒,降旨殺了房大哥,白準泰也被革職解京。”
雪芹嘆道:“真是個奇人!”
“齡哥,今後你還唱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