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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知道你知道,那你還牙癢癢什麼?”

“我也拿不準。是我心裡的一種滋味。”

“那好,你幹嗎不嚐嚐這個呢?嚐嚐這個滋味:有了一張床睡,人家卻絞盡腦汁琢磨,你每天該幹些什麼來掙它。嚐嚐這個滋味。要是這還不夠,再嚐嚐做一個黑女人四處流浪、聽天由命的滋味。嚐嚐這個吧。”

“那些滋味我全清楚,塞絲。我又不是昨天才出孃胎的,我這輩子還從來沒錯待過一個女人呢。”

“那這世上也就獨你一個。”塞絲回答道。

“不是倆?”

“不是。不是倆。”

“可黑爾又怎麼你啦?黑爾總和你在一起。他從不撇下你。”

“沒撇下我他撇下誰了?”

“我不知道,反正不是你。這是事實。”

“那麼他更壞,他撇下了他的孩子。”

“你可不能這麼說。”

“他沒在那兒。他本來說他會在那兒,可他沒在。”

“他在那兒。”

“那他幹嗎不出來?我為什麼還得把我的寶貝們送走,自己留在後頭找他?”

“他沒法從廄樓裡出來。”

“廄樓?什麼廄樓?”

“你頭頂上的那個。在牲口棚裡。”

慢慢地,慢慢地,花了儘可能多的時間,塞絲挪向桌子。

“他看見了?”

“他看見了。”

“他告訴你的?”

“你告訴我的。”

“什麼?”

“我來這兒那天。你說他們搶了你的奶水。我一直不知道是什麼把他搞得一團糟。就是那個,我估計。我只知道有什麼事讓他崩潰了。那麼多年的星期六、星期天和晚上的加班加點都沒影響過他。可那天他在牲口棚裡見到的什麼事情,把他像根樹枝一樣一折兩斷。”

“他看見了?”塞絲抱緊兩肘,好像怕它們飛走似的。

“他看見了。肯定的。”

“他看見了那些傢伙對我乾的事,還讓他們接著喘氣?他看見了?他看見了?他看見了?”

“嘿!嘿!聽著。你聽我說。一個男人不是一把該死的斧頭,去他媽的砍掉、劈掉、剁掉日子裡的每一分鐘。是倒黴事找的他。他砍不倒這些事,因為它們屬於內心。”

塞絲踱來踱去,在燈光裡踱來踱去。“地下聯絡員說:最遲星期天。他們搶走了我的奶水,可他看見了卻沒下來?星期天到了,可他沒到。星期一到了,可還是沒見黑爾。我以為他是死了,才沒來;然後我以為是他們抓住了他,才沒來。後來我想,不對,他沒死,因為他要是死了,我該知道;再後來,你過了這麼多年找到這兒來,也沒說他死了,因為你也不知道,所以我想,好吧,他不過是給自己找到了更好的生路。因為要是他在附近的什麼地方,就算不來找我,他也肯定會來找貝比•薩格斯的。可我根本沒料到他看見了。”

“事到如今,又有什麼關係呢?”

“假如他活著,而且看見了,他就永遠不會邁進我的門。黑爾不會。”

“他崩潰了,塞絲。”保羅•D抬眼看著她,嘆了口氣,“你全知道也好。我最後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正坐在攪乳機旁。他塗了自己一臉的牛油。”

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因此而心懷感激。一般來說,她能馬上看到她耳聞的畫面。可是她沒看到保羅•D講的事情。腦子裡什麼都沒出現。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她跳向一個適當的問題。

“他說了什麼嗎?”

“沒有。”

“一個字沒說?”

“一個字沒說。”

“你對他說話了嗎?你什麼也沒對他說?總得有句話!”

“我不能,塞絲。我就是不能。”

“為什麼?!”

“我嘴上戴著個馬嚼子。”

塞絲開啟前門,坐在門廊臺階上。沒有太陽的天空變為藍色,可她依然能辨認出遠處草地上黝黑的樹影。她來回搖著頭,聽憑她那不聽話的大腦擺佈。它為什麼來者不拒、照單全收呢?不拒絕苦難,不拒絕悔恨,不拒絕腐爛不堪的可憎的畫面?像個貪婪的孩子,它什麼都搶。哪怕就一次,它能不能說一聲:不要了謝謝?我剛吃完,多一口也塞不下了?我塞滿了他媽的兩個長著青苔般牙齒的傢伙,一個吮著我的乳房,另一個摁著我,他們那知書達禮的老師一邊看著一邊作記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