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道:“怎麼會呢,飛哥?酒吧內新舊員工不下二十個,少了我一個算的了什麼?”
丁飛道:“可是這麼多同事裡邊,卻只有你最跟我談的來。我一直將你當成身邊最好的朋友看待,沒想到你要走了居然也不提前和我打聲招呼!”
謝小樓忙道:“對不起,飛哥,真的很對不起!我今天中午才臨時做出了這個決定,而下午我又一直在忙著填離職申請,所以”
“所以你就可以完全漠視我的存在了,是麼?”丁飛在埋怨和顫抖的語氣中,漸漸流露出不滿的情緒來。“你不要忘了,”他狠狠地跺了一下腳,大聲叫道,“謝小樓,當年你一事無成,手頭拮据,貧困潦倒,若不是我在你走投無路的時候在老闆前面大力推薦你,求他招聘你來這酒吧裡唱歌,你小子的生活怎會有著落,而你小子本人又哪會有今天?!”
謝小樓終於忍不住停下手來,愕然望著丁飛。
他只是兩眼發直,臉色驟變,嘴裡卻沒有再說一句話。
因為他已啞口無言。
因為丁飛所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
七年前,謝小樓離開在他八歲時收養過他的奉陽山區民辦小學音樂教師謝道遠的家,獨自一人揹著個大行李,帶著把小吉它,跑進城裡找工作。由於學歷太低,毫無工作經驗,再加上人生地不熟,他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一份工作。而城裡生活節奏快,各方面消費又高,所以儘管他再如何省吃儉用,從家裡帶出的幾百塊錢也支撐不了許多天。兩三個月下來,他只剩下不到五十塊錢在身上,眼看即將山窮水盡,流落街頭。
那時候,他每天一大早就走上人行天橋,自彈自唱,乞求路人施捨。若是碰見雨天,實在無法在天橋上唱,他就躲進人行隧道里去,依然用這種方式一天捱過一天,日子過得苦不堪言。將近年終時就更不用說,天冷的要命,路上行人總是匆匆而過,連看都懶得看他一眼,哪裡還會有心思停下腳步來聽他唱歌?因此他漸漸斷絕了經濟來源,身無分文,一貧如洗。更何況他身上穿的衣服很單薄,就算不餓死也得被活活凍死。幸好到後來有一天,他遇到了一個人,使他一顆傷痕累累、面臨崩潰的心,又重新燃點起生存的希望。
那個人當時也跟謝小樓一樣,一顆心佈滿傷痕,而且非常失落和沮喪。原因是他失戀了,他的初戀因為認識快要一年的女朋友的一句留言和一聲再見而宣告結束了。他經不起這種打擊,於是在毛毛細雨中爬上一座天橋,跨過欄杆正準備往下跳。
可就在這時候,他突然聽見一個人的歌聲。——那一天,那一刻,謝小樓餓得兩眼昏花,冷得渾身哆嗦,唱的卻是一首充滿激情的勵志歌,旋律粗獷,歌詞豪邁,歌聲激昂,在雨中聽來自是別有一番風味,而且居然吸引了幾個路人,撐著雨傘站在那裡痴痴地欣賞。
那個人也一下子被這歌聲所吸引。於是他大步流星地走過去,插進那幾個路人中間,不清醒的頭腦竟促使他心血來潮,掏出腰包,毫不猶豫地扔給謝小樓一百塊錢!
剎那之間所有人都愣住了。特別是謝小樓,他已窮得幾乎快要忘了一張百元鈔票是什麼模樣的。“這位兄臺,”他不由自主地往後退了兩步,“你你想幹嘛?”
“你放心好了,我不是來搗亂鬧事的。”那人大聲道,“我跟這幾位爺們一樣也是來聽歌的!”
“聽歌用不著給這麼多,一點點就夠了!你這樣我沒法把錢找散。”
“用不著找散,我只要聽你唱,一直唱到我滿意為止,這錢就屬於你的。”
“”
“唱呀!什麼‘分手算什麼,大不了一個人過’我現在心裡最想聽的就是這樣的歌。唱呀,怎麼不唱了?”
“這位兄臺,我看你是失戀了。聽說失戀是很悲慘的,你不要傷心難過,快把錢收好,我免費唱給你聽如何?”
“不不不,只要我喜歡,想怎麼花錢就怎麼花錢,與你無關。你快別管這麼多,給我唱就是了!”
“哦那好吧,我唱”
謝小樓說著又彈起他那把心愛的小吉它,放聲高唱起來。
過了幾分鐘,歌唱完了,那幾個路人走了,天也快黑了,天橋上冷清的只剩下他們兩個。謝小樓正想為那人再唱一首歌,那人卻不同意:“不,還唱這一首,我再聽多一遍就夠了。”
謝小樓無可奈何,只好把那首歌又唱了一遍。唱完之後,那人果然就走了。謝小樓趕緊揣著那一百塊兒去下館子,著著實實地吃了一頓好的。
打這以後那人竟打消了自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