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視了一眼,眼神飛快地交錯,都看出來彼此的疑惑:唐離看到了什麼?
湖中的浪濤始終沒有停止,而崖下大概裡許長的一段湖面卻是風平浪靜,彷彿被一隻無形的罩將那一片區域給密封了起來,不斷奔湧而來的浪濤在外面堆積起一道高達數十米高的水牆,卻始終無法逾越那條肉眼無法看到的界限。
這一片區域的水甚至還下降了幾十米,露出了一條在石壁上開鑿的向下的階梯,階梯起點距離地面大概五六米高,平日這階梯隱藏在水下深處,根本無法發現。
“入口!”秦麥與唐離交換了一個眼神,又與白拉對視了一眼,三人異口同聲地喊道。
這片石崖壁立如刀削,無法看清楚那條臺階達到的位置是什麼模樣,三人卻已經認定那裡肯定就是禁宮的入口,隨也不知道這一片被神奇抽離的水域什麼時候就回歸了水位,不敢耽擱,連忙招呼眾人下山,秦麥剛剛回頭想要招呼鐵莘和郝韻,卻聽到鐵莘發出了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秦麥心頭一驚,連忙朝鐵莘望去,卻只看到一條人影自眼前閃過向著崖邊奔去,鐵莘高高躍起撲向那條人影,卻抓了個空!
黃平和彭施民魂飛魄散地望著崖邊,山頂卻沒有了郝韻的身影。
秦麥腦袋嗡地一下子炸裂開來,再看五六米外的鐵莘正從地上踉蹌著爬了起來,直直地向著崖邊奔去,看樣子竟然想要跳下去,秦麥不敢有絲毫的猶豫,右腳全力蹬地,整個人離弦之箭般射向崖邊。
他的腦海裡劃過一記驚天霹靂:“郝韻跳崖了!”
第四部極樂之國
黑夜裡的當惹雍錯如同一隻肆虐翻騰的龐然巨獸,相距不遠的東坡上那座小小的村寨裡卻是一片死寂,家家門戶緊閉,房內的男女老少在鋪天蓋地的山呼海嘯聲裡恐駭得匍匐在地上,渾身戰抖著緊閉著眼睛,無聲地祈求平安。
“阿爸,要下雨了嗎?”一個八九歲大小的孩童懵懂地望著窗外,今夜的月光格外明亮,將大地照耀得有如白晝一般,天空中沒有半絲雲朵,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天崩地裂似的響雷來自何方,一顆小腦袋竭力想要湊近視窗仔細瞧瞧這聲音究竟是從哪裡傳來的。
一旁那滿面驚懼的中年漢子慌忙將孩子拉到自己的懷裡,用大手捂住了他向外張望的充滿了好奇的眼睛,壓低聲音呵斥道:“桑吉不許胡講!不要亂看!那是被鎮壓在湖裡的魔鬼掙扎作亂哩!那魔鬼可是最愛吃不聽話的小孩子!”
桑吉被嚇得畏縮在父親的懷裡,不敢發出聲音。
院子裡的牲畜緊緊地擠在一起,把腦袋藏在身下,偶爾發出聲絕望的哀鳴,當惹雍錯捲起的驚濤駭浪是如此的狂暴激烈,以至於幾里地外仍能清晰地感覺到地面的震顫,月光下如雪般慘白的洶湧浪潮一道猛過一道地撲打在達果雪山暗紅色的山壁上,發出驚心動魄的轟隆巨響,彷彿想將這與自己相守了千萬年的愛人推到擊碎。
傳說中,當惹雍錯與達果雪山是一對相濡以沫的恩愛夫妻。
也不知過了多久,攝人心魄的浪潮聲一下子消失了,天地之間瞬息恢復了寧靜,桑吉的耳邊只剩下父親疾快沉重的心跳聲,他偷偷地睜開了眼睛,四下裡如同被潑滿了濃濃的墨汁,入目一片漆黑,皎潔的明月與漫天的繁星竟不知所蹤,房裡窗外沒有一絲光亮。
“阿爸,我們是不是被魔鬼吞進肚子裡了?”桑吉癟了癟嘴角,哇地一聲哭嚎了起來。
桑吉的哭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令人窒息的靜寂,傳了出去,引得房外的牲畜馬嘶狗吠亂成一團,父親打了個激靈,慌忙遮住桑吉的小嘴,“莫哭!引來了魔鬼就要把你吃咧!”
片刻後,在無法忍受睜目如盲的父親哆哆嗦嗦地將油燈點燃,黑暗中一點昏黃如豆的微光照亮了一家人驚懼恐駭的面容。
又過了許久,月亮神奇地露出了半張隱約的面頰,卻已經是斜掛西天,如鉛般厚重低沉的烏雲,將偌大的天空遮蓋得不露半絲縫隙,月亮也是一閃即逝。
藉著片刻的光亮,桑吉的父親壯著膽子從窗戶朝當惹雍錯的方向張望了幾眼,聖湖平靜得如同一隻沉睡的綿羊,他不禁長長地鬆了口氣,還好,神山沒有被聖湖擊垮,村寨也沒有被淹沒,就連自己家的牲口也並沒有短少一頭。
在他的記憶中,過往四十多年的歲月裡,當惹雍錯還從未發生過如此詭異可怕的情況,想起那個古老相傳的傳說,他愈發相信是那隻被辛饒祖師降服的魔鬼不甘被鎮壓在湖底,興風作浪想要逃出生天。
“啊噶阿美德這色拿波協協瑪瑪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