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森田那個小鬍子騙子是不可能返回巴爾馬重掌獨裁政權的,在我看來他身邊連個像樣的參謀也沒有,大概是受了一群日本政客的吹捧才會妄想東山再超,說穿了那群政客的目標只是荷西的髒錢,你那顆輕量級的腦袋好歹也該明白這點一道理吧。」
望著羅吏子的表情,涼子愈說愈起勁,語氣也愈來愈露骨。
「我的意思是,照這樣下去,森田的錢會全部被政客剝削一空,你根本拿不到半毛錢,懂嗎?」
這次我觀察羅吏子的表情。
「葵小姐,請教你一件事,你曾經看過荷西·森田養蛇嗎?」
「蛇?」
羅吏子的眼睛連眨了五六次。
「我沒有看過什麼蛇,森田從來不養寵物的。」
「原來寵物就你一個啊。」
涼子的譏嘲讓羅吏子臉龐籠罩上一層陰森的影子,適時補充說明是身為臣下不、部下的職責。
「不一定是蛇,你有沒有看過長得像蛇的生物,如果不是森田先生或都賀先生,那會不會是他們身邊的朋友?」
「誰知道。」
羅吏於露出一副打算朝我們吐口水的模樣咋道。
「剛剛一直被你們耍得團團轉,仔細想想我根本沒有必要理會你們,沒有搜尋證還擅自闖進別人的房間,你們簡直是無法無天,現在馬上給我出去!」
「喲,你也知道搜尋證的西班牙語怎麼講啊?」
「快給我滾!」
羅吏子扯高尖得不能再尖的嗓門大喊。
「八木,把這兩個傢伙給我趕出去!不準再讓他們進房間一步!」
保鏢聽到了這段超音波,從房門露出猙獰的表情,涼子則刻意堆起笑容轉頭看向我。
「咱們就此告辭吧,泉田,待會讓我聽聽那個東西,道地的西班牙語。」
那個東西指的是荷西·森田與小舅子都賀以西班牙語交談的對話錄青。看樣子涼子打算把痛扁八木這名男孑的樂趣留到稍後再享受。我對此並沒有什麼異議,於是隨著上司步入走廊。
八木緊跟在我們身後,墨鏡閃著討人厭的反光:這時我注意到他的手腕有個亮晶晶的銀手環。
「這是銀製品嗎?」
「是銀製品又怎樣?我告訴你們,我的嘴巴里還有好幾顆銀牙呢!」
八木張大嘴巴,隨著嘲弄吐出一股煙味,我同時在內心與門外聳聳肩,跟著涼子離開。
巴爾馬到十六世紀為止,一直隸屬於著名的印加帝國領域,國號則來自巴爾馬這條河川,河川的溪谷擁有多座銀礦山,據說過去曾經有好百艘舟楫同時在河面往返,以便將龐大的銀礦運往首都。
爾後一個由西班牙跨海而來、名叫皮薩羅的男子綁架了印加皇帝,勒索價值相當於現今貨幣好幾兆日元的贖金;然而在印加人民依約付出贖金之後,皮薩羅卻毀約殺害皇帝;將屍體拋進谷底。皮薩羅奴役所有印加人民,驅使他們開墾金礦與銀礦,為了獲取一小塊銀錠,就有一百名印加人民遭受虐待與過度勞累致死。
巴爾馬的銀礦到了十七世紀已經開採殆盡。現代的巴爾馬是個資源貧瘠的國家,然而還有一個根深只固的謠言,相傳「其實另有一座連皮薩羅也不知情的龐大銀礦脈」,甚至荷西·森田也三不五時提起這個話題,吊足了日本貪得無厭的政治人物與財經界人士的胃口,以上是來自涼子的說法。
在涼子的特等套房裡,我把錄下荷西·森田二人對話的MD放給上司聽。涼子坐在沙發,高高蹺起腿凝神傾聽。
我完全不懂酉班牙語,這種充滿抑揚頓挫、極富韻律感的語言:在我聽來只不過是一種聲音罷了,因此我保持沉默,靜靜觀察涼子的表情。涼子擁有藝術鑑賞價值的美貌,然而以人類的標準而言,她的五官精緻端整得幾平不像人類;之所以不會被誤認成生化人或機器人全是來自她豐富的表情,而且無論哪種表情都精彩萬分。微笑有如花朵綻放,發怒則成狂風暴雨。
「哼,果然被我料中了」
「真好意思說啊!」
「這個騙子簡直是得寸進尺!」
「我最討厭這種沒內容又小氣巴拉的傢伙了!」
時而嘟噥上述的句子、時而眺望天花板、時而垂下長睫毛、時而雙手抱胸,光坐在一旁觀賞也樂趣橫生,人道:「美女看三天就膩了」,這句話我想是錯的。
聽畢,涼子換了個蹺腿姿勢。
「泉田,記得好好保管這張M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