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我故意裝著微醉,帶著一點上海口音對陸正海舉杯道:“這位就是陸大司令吧!阿拉(我)敬您一杯!”
陸太太果然激動了:“儂(你)上海銀(人)?”
我微微一笑,說:“是啊!阿拉上海銀!”
陸太太連忙站了起來,拉著我的手在旁邊坐下,換上了字正腔圓的官話對陸正海說:“你看看,我們上海女人就是水靈,穿上旗袍後哪個不比你們東北女人好看?”
陸正海點點頭,笑著對陸太太說:“好看!我也沒說過你們上海女人不好看!”
陸太太也笑了,拉著我的手說道:“我跟著我家老頭子出來幾十年了,家鄉話都說不好了!他們軍隊裡那麼多太太,就沒遇到過一個上海人,今天見到你,也算緣分!”
我靦腆地一笑,故作矜持地發問:“您是”
陸太太搭著我肩膀說道:“你叫我陸太太就是了,我姓姜。”說到這兒,陸太太突然瞟了一眼端坐在身邊的邵德,改口道:“你叫我姜阿姨吧!親切些!”
我應了一聲,端起酒杯站起來敬他們一桌人。陸太太見我對她仍然有點客套,便也沒再繼續深聊。
我始終注意著邵德,邵德抬頭隨意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完全沒有其他皇協軍軍官的輕率和無禮。僅僅和我輕輕地碰了一杯,然後一飲而盡。
我對陸太太微笑著點點頭,轉身往其他桌走去。我知道,火候未到,我不能著急。
宴會結束時,已是半夜。陸正海與軍部的一些高官們客套地道別,領著陸太太、副官往外走去。邵德也一聲不吭地跟隨其後。
當他們正要上車的時候,我故意在不遠處發出尖叫聲。我坐在一輛黃包車上,特高課的特務偽裝成一個頭上打滿髮蠟的年輕男人扯住我的皮包,大聲地罵道:“臭婊子,不識抬舉了吧?翅膀硬了就想飛了不成?”他另一隻手往前一伸,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努力擠出眼淚來,雙手死死地抓住皮包:“李文浩你這王八蛋,我咒你們全家不得好死!”
說話間,我眼睛的餘光偷偷地往陸正海那一撥人瞟了一眼,陸正海依然微微笑著,彎腰往車裡鑽。陸太太卻瞪大了眼睛,盯著我這邊。
陸太太正要說出什麼,陸正海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往車裡面拽。邵德也看著我這邊,還是面無表情,一動不動。
車裡的陸正海似乎說了句什麼,邵德便朝車裡麵點了點頭。然後汽車發動了,絕塵而去,邵德卻沒有上車。
就在這時,特高課的特務一把揪住了我的頭髮,把我從黃包車上拖了下來,摔到了地上。他抬起腿,在我身上用力地踢著,繼續罵道:“小騷貨,今天不把你打疼了,你就不知道老子的厲害。”
我仰著臉,任由這個特務使勁踹,故意揚起脖子大喊:“打死我啊!嗚嗚!打死我,你看日本憲兵會不會斃了你!”
特務陰森森地笑道:“打死你老子也有上頭罩著。”
正說到這兒,一隻粗壯的手臂揪住了一直做戲的特高課特務。是邵德!只見他瞪大著眼睛,低吼道:“我倒想知道,上頭是誰在罩著你?瀋陽城裡做官的多,我現在斃了你,對外稱‘不知道是誰家的狗’,你信不信?”
特務故意囂張地把手一甩。“嘿!今兒個還碰到個英雄救美的!”說完瞅了瞅邵德的肩章,接著說道,“我還以為是個多大的角色,小小的一個少尉軍官,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我告訴你,你這號的小軍官我見得多了。我可是給日本人辦事的,是憲兵隊的人。你動手試試!”
邵德的臉陰沉沉的,一腳把特務踹倒在地,掏出腰上的手槍:“行!我現在就斃了你!”說完他就勢要開槍。
地上的特務馬上軟了下來,假裝抬頭看了一眼麗春舞廳上面掛的“奉天關東軍司令部與剿匪司令部聯誼活動”的橫幅,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是陸司令的人?”
邵德沒有說話,瞪著他。
特務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邊往後跑邊罵道:“小婊子,今天算你運氣好!我們走著瞧!”
邵德把槍放入了槍套,對我伸出手來。我抬頭看著他,他的背後是麗春舞廳的霓虹燈,使他面對著我的整個身體只是一個背光的黑影。寬寬的肩膀,粗壯的雙腿如鐵塔的支架般支撐著結實的身軀,讓蜷縮在地上的我出現一種錯覺,似乎我真的入戲成為了所扮演的懦弱小女人。而他,就是能帶給我安全與溫暖的那個男人。
“呀呀”的尖叫聲把我從甜美的夢境中驚醒,我睜開眼,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