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比著的那鬼子吼了一聲:“住手!”
我順利地和四哥肩並肩地在房子邊上靠上了,四哥關切地望了我一眼,我也點點頭,手便往那矮鬼子身上摸,在他腰上果然摸出了一把手槍來。我拿起手槍,對著面前圍著的十幾個鬼子,感覺背上全是汗。
遠處推扯聲越來越近了,只見大鳥和海波哥兩人被倆鬼子拖了過來。
海波哥依然是半邊身子的血,但應該沒打中要害,看那神色似乎沒啥大礙。之前我們看到的並沒有受傷的大鳥,這會兒卻臉色蒼白。只見他左腳腳踝處全部是血,還有血在不斷地流出來,一路上都是他的血,淌了一地。
鬼子把他倆連拉帶扯地推到我們面前,四哥臉色很難看,應該和我一樣是看著他們的傷勢揪心地疼。四哥衝著那仁丹鬍子惡狠狠地罵道:“鬆開他倆啊!”
仁丹鬍子一愣,應該是沒聽懂吧,我又用日語重複了一遍。仁丹鬍子很不服氣的樣子,卻又很無奈,示意押著海波和大鳥的鬼子兵鬆開了綁在身上的繩子。
海波哥鬆綁後第一個動作就是去扶身邊的大鳥,大鳥咬著牙,搭在了海波哥的肩膀上。四哥著急地問了一句:“鳥啊!沒事吧!”
大鳥哼哼了一句,聲音不大,也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四哥扭頭過來對我說道:“雷子,你帶著他們先上去。”
我點點頭,走到大鳥身邊,和海波哥一左一右地攙扶著大鳥,往山坡上走去。四哥在我們身後,還是用石子比著那矮鬼子,警惕地瞪著面前的鬼子兵,緩緩地往後退著。
這時,那矮鬼子說話了:“人我們也放了,你也要放了我吧?”
四哥沉聲說道:“勞駕你要送我們一程了!”
矮鬼子咬牙切齒地罵道:“我們大日本皇軍不像你們支那人,我們答應了的事就一定做到,怎麼了?害怕我們皇軍在你們背後開槍?”
四哥被他這簡單的激將法給套上了,還真的把這矮鬼子一推,說:“老子就放開你,你們能怎麼樣?”
我連忙扭頭,預感到四哥這個動作是極度不明智的。可四哥卻依然背對著我們,只見他對著鬼子,挺直著腰桿,惡狠狠地吼道:“來啊!朝爺爺胸口開槍就是了,反正只是換嘛!看誰的命更加不值錢!”
有幾個鬼子憤怒了,把手裡的莊稼什兒模樣的槍舉了起來,矮個子鬼子對他們揮揮手,用日語說道:“放他們走!”
說完矮鬼子又扭過頭來,對四哥說:“你們是條漢子,我們大日本皇軍也看得起有血性的男人。但你們後有追兵,再加上我們也會馬上派人去圍捕你們。奉勸你們跑回林子後,趕緊往遠處跑,命雖然不值錢,但有總比沒有強。”
說完矮鬼子一扭頭,招手要身後的人往村子裡走去。
四哥轉過身來,對著我們仨笑了,大踏步地走了過來。大鳥低聲地說道:“咱真就這麼走嗎?小鬼子在咱背後開槍怎麼辦?”
四哥表情還是很輕鬆的模樣,但聲音卻壓得很低:“趕緊走唄!鬼子現在還有點兒顧忌,要不怎麼會放我們走!”
說完四哥一把扶住海波,我則攙著大鳥,四個人朝著山坡上走去。
那一路感覺走了有好幾個小時,我本來想要加快步子,可身邊的四哥好像是故意的,扶著海波哥小心翼翼地往上爬。我在心裡罵自個兒就這麼點兒出息,剛才那麼大的風浪也經歷了,現在離生路只有這麼幾十米了,還露個窩囊模樣給小鬼子看啥笑話呢?想到這兒,我也刻意地挺直腰板,攙著大鳥不緊不慢地往上爬去。
鬼子果然沒有在背後開槍,當然,後背涼颼颼的應該是一干小鬼子在背後咬牙切齒注視的目光,心裡很是痛快。摸到了上坡,四哥扭頭往下看了看,然後沉聲說道:“好了,看不到咱了!雷子,你背上大鳥,我揹著海波哥,我們趕緊往那歪脖子樹撤。”
海波哥一揮手,說:“我沒事!老四,你揹著大鳥吧!雷子那小身板我看夠戧。”說完海波哥把雙臂甩了甩,說:“我那槍傷應該只是打到了肉,沒有傷筋動骨,只是有點兒疼而已。”
四哥點點頭,在大鳥面前彎下腰來。大鳥臉色蒼白,對著四哥說:“四哥!我欠你一條命。”
四哥笑罵道:“少他媽的娘們兒一樣,快點兒上來!”
說完四哥背上大鳥,我還對海波哥做了個要扶他的手勢,海波哥把我的手推開,說:“我沒事!雷子,你也是好樣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接著我們四個人朝著和啞巴他們約定好的歪脖子樹急匆匆地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