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催眠了一般,儘管我的手法並不嫻熟。偉大的情操失去了慣性,原始的慾望轟隆隆襲來,她早已不能自已,之前的愛撫就像溫暖的陽光喚醒了破土的嫰芽,甚至把光和溫度帶入它最細膩的脈紋裡去。乾柴烈火,巫山雲雨,我們在附近的一家小旅館裡折騰了很久,兩人都已經筋疲力盡地癱在床上,我看著自己身上被溫柔抓撓出得紅色稜痕,看著她眼角的淚痕和茫然有點後悔自責的眼神,用無比熱忱和堅定的神色信誓旦旦說:“溫柔,你放心,我一定會一輩子對你好。”溫柔緋紅著臉靦腆地笑了笑,似乎弄不清我究竟是在隨口說說敷衍了事,還是一本正經到至死不渝。
我再也沒有說過那樣正經莊重的如同賭咒般的承諾,她也沒有再提及過。她這個人沉默溫柔卻又大方開朗,但是我知道那個夜晚她相信我說的話都發自肺腑,她是真的開心喜悅的。或許她沒有看清楚我在某一個瞬間所表現出的擔當和使命感,我常常會想起那個夜晚,好像是有某種力量用無形的繩索將我們緊緊地捆綁起來,沒有絲絲縷縷糾纏的怨念和壓迫,我們將要在這樣的捆綁下轟轟烈烈地向前奔跑了。
這種鏗鏘的擔當和偉大的使命感,隨即被負罪感摧枯拉朽般地所代替——在那家旅館的門口,出去買東西的我和孔離別不期而遇,我們之間還有一個此時不太溫柔的溫柔。
她迷醉的大眼睛,骨感的身材,高靴到大。腿,黑。絲小短。裙,露。臍緊。身衣,亮出一截白皙的面板。毫無懸念,孔離別是我的女友,據我觀察,以前愛著我的她有可能會為了想要過上紙醉金迷的生活隨時跟著別人跑路,實際情況是她沒跑我先跑。然而命運彷彿是一條神秘的河流,向前看有無數個未來,有著陽關大道;向後看你只能有一條路可走,並且是羊腸小道。她跑路我劈腿的願望並不能夠實現,半年未曾謀面後在這樣的背景場合下的突然重逢,命運的轉盤似乎在冥冥之中有著詭秘的牽連,這樣的巧合使得我感到有些荒唐和滑稽,然而我並不想說有些事情就是那麼巧合之類的言語,只是把它當成一個故事亦或是劇本來回憶。
“嘿,好久沒見,真巧啊。”孔離別的笑容有些僵硬,極不自然。
“嗯。”我連忙應和。
“她是你女朋友啊?”她仔細打量了溫柔一陣,然後問我。
“是啊。”我點點頭,溫柔就在身邊又不能說不是,瞄了一眼她的臉,隨即便裝作不經意地捏捏耳朵,心裡隱隱有大禍臨頭的預感。
孔離別別有一番滋味,面如凝脂,眉黛煙青,妙指如筍,櫻唇如血,但眉目間卻難掩倦怠、寂寥。基於單親家庭的孩子還是別的某種原因她懼怕生離死別,但好花不常開好景不常在,人生多別離多是離別苦。她是我不短也不長的中學時代裡愛戀的女人,是我耗費心血和感情很多的女人。我對自己的愛恨以及對這個世間的愛恨,都凝聚在了她的身上,我花了很長的時間,不斷否定、厭惡自己,不斷審視、衡量小別,對己對彼都是愛恨交加、諱莫如深,在這樣幸福快樂而又充滿艱難糾結以及痛苦悲傷的許多個日日夜夜之後,我賤兮兮地告訴自己,似乎一直沒有忘記某個少年時代裡曾仰慕過的女子,她似乎在靜靜汲取著我的魂魄。這樣我有愧於小別又折磨著自己,因此必須要脫離現狀拿出一個好的解決方案來,所以我決定劈腿,而她還沒有跑路。於是在這半年中我一直有意無意、有事沒事地躲著她。當時自己並不明白,那時狠心拒絕的,也許就是以後無意或有意重逢的,曾經不懂傷害,如今卻覺惶恐。
一切都重新開始。
的確如此,我遇見了一個很久以前就認識景仰的女孩,她與我同級,是我真正意義上的初戀女孩,沒錯,她就是溫柔。在時間的長河裡我拼命挖掘到了稀少的、漂浮無常的溫暖和愛情。
我覺得溫柔才是我的真愛,開始不再對孔離別有一絲好感,甚至我覺得她很討厭。
我有意去疏離她,她卻好像並不知情,經常約我出去聊天,大多時候我都會拒絕,理由是學業太忙,我脫不開身。
當我對她說,我要上大學,你也要努力,所以咱還是以學習為重,別的暫且放下。
你看,我就是這麼無恥,說的冠冕堂皇有理有據,事實上我只眺望過大學的校門。
而現在,我進入了墓門。
顯而易見,以後必會經常出入。
“你過的好嗎?”她失語很久後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我。我沒有想到,我所有的從容和淡定都會戛然而止,也是在這一刻才覺得,遺忘逃避是一種罪。
“你呢?”我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