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碎的腳步聲在樓梯響起。
良翻雲眉毛一聳,往門外看去,剛好透過門隙,看到小女孩雯雯捧著個酒壺,紅著小臉,勇敢地一步一步走上來,上氣不接下氣。
浪翻雲跳了起來,移到門前,拉開門歡迎這小朋友,伸手就要接過酒壺。
雯雯避過了他,奔到桌前,將大酒壺吃力地放在桌上,回頭喘著氣道:“不用人幫我,我也辦得到!”
浪翻雲哈哈一笑,誇獎道:“可愛的小傢伙!”
雯雯歡天喜地跳了起來,便要衝出門去,到了門旁忽地停下,掉過頭來道:“娘也來了!”再送他一個甜甜的笑容,這才走出門外,不一會輕細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盡處。
浪翻雲揚聲道:“左詩姑娘既已到來,何不上來一見?”
一陴清潤柔美的女子聲音由下傳上道:“雯雯真是多事!騷擾了浪首座的清興,小女子仍在為亡夫守靜之時,不宜冒瀆!”
浪翻雲道:“如此浪某亦不勉強,只有一事相詢,就是姑娘釀酒之技是否家傳之學?”樓下的左詩姑娘沈默了半晌,才輕輕道:“左詩之技傳自家父”
她語聲雖細,仍給浪翻雲一字不漏收在耳裡,打斷道:“姑娘尊父必是‘酒神’左伯顏,當年本幫上任幫主上官飛,親自將他從京城請來釀酒,自此以後,我和幫主非他釀的酒不喝,唉!的確是美酒!可惜自他仙遊後,如此佳釀再不復嘗,想不到今天又有了‘清溪流泉’,左老定必欣慰非常。”
左詩靜默了一會,才低聲道:“我走了!”
雯雯也故作豪氣地叫道:“浪首座我也走了!”
步聲遠去。
浪翻雲微微一笑,拔去壺蓋,灌了一大口,記起了亡妻惜惜在五年前的月夜裡,平靜地向他說:“猜猜我最放不下心的是什麼事?”
望著愛妻慘淡的玉容,浪翻雲愛憐無限地柔聲道:“浪翻雲一介凡夫俗子,怎能猜到仙子心裡想著的東西。”
紀惜惜嘆了一口氣,眼角淌出一滴淚珠,道:“怕你在我死後,不懂把對我的愛移到別的女子身上,白白將美好的生命,浪費在孤獨的回憶裡,雲!不要這樣!千萬不要這樣!這人世間還有很多可愛的東西!”
“篤篤篤!”
敲門聲響,凌戰天推門而入,來到桌前在他對面的空椅坐下,嘿然道:“又是清溪流泉,大哥是非此不飲的了。”
浪翻雲眼中抹過警覺的神色,因為凌戰天若非有至緊要的事,是不會在他喝酒時來找他的。
凌戰天挨在椅背上,舒出一口氣道:“剛收到千里靈帶來的訊息,厲若海戰死迎風峽。”
浪翻雲眼中爆起精芒,望往窗外的洞庭湖,剛好一隊鳥兒,排成‘人’字隊形,掠過湖面。
再一箇中秋之夜,他就要與這個擊殺了絕世武學大豪厲若海的魔師決戰,只有到那一副,生命才能攀上最濃烈的境界。
在浪翻雲過去的生命裡,最痛苦難忘的一刻,就是惜惜死去那一刻。
而在將來的生命裡,最期待的一刻,便是這由命運安排了與遠大敵相見的剎那。
厲若海已先他一步去了。
厲若海倘死而有知,必忘不了那與龐斑定出勝敗的一刻,為了知道那刻的玄虛,亦付出了生命作為代價。
凌戰天的聲音繼續傳進耳裡道:“赤尊信、厲若海一逃一死,龐斑以事實證明了天下第一高手的寶座,仍然是他的!”
浪翻雲望向凌戰天,淡淡道:“你立即使人偵查龐斑有否負傷,若答案是‘否’的話,天下所有人,包括我浪翻雲在內,均非他百合之將。”
凌戰天一愕道:“厲若海真的這麼厲害?若厲若海臨死前的反擊,確能傷了龐斑,那就是龐斑破天荒的首度負傷了!”
浪翻雲灌了一口‘清溪流泉’,嘆道:“誰可以告訴我,龐斑一拳打出時,厲若海究竟刺出了多少槍?”
凌戰天目瞪口呆道:“你怎知龐斑是以空拳對厲若海的槍?”
浪翻雲哂道:“龐斑雕我那立像的刀法,乃蒙古草原手工藝的風格和刀法,所以龐斑若有師傳,就必定是蒙古的‘魔宗’蒙赤行,只有連大宗師傳鷹也不能擊敗的人,才能培植出這樣的不世人物。”
凌戰天何等機靈,立時捕捉了浪翻雲話中的玄機。
蒙赤行的武功已到了返祖的境界,以拳頭為最佳武器,這技藝自亦傳給了龐斑,蒙赤行的可怕處,是他不但有蓋世的武功,更使人驚懼的是他的精神力量,龐斑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