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為之愕然,原來她寫的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古怪文字,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文字?”
靳冰雲直至此刻仍沒有往他瞧來,淡淡道:“這是天竺的梵文。”
韓柏默默看了一會,雖是不懂她在寫什麼,但也感覺她的字型輕重緩急都恰到好處,筆尖所至,有若行雲流水,意到筆到,像變魔法般化出一行一行充滿書意的文字元號,不由心神皆醉,忘記了時間的流逝,也暫忘了到這裡來是為了見秦夢瑤的初衷。
筆倏然停下,原來到了手卷紙沿盡處。
韓柏驚醒過來,一拍額頭道:“我真糊塗,差點忘了此來是要見夢瑤哩!”
靳冰雲拿起座卷的兩條書鎮,韓柏以前服侍慣人,忙為她拉開卷軸。現出未書寫的部份。
斬冰雲再壓好書鎮後,一邊提筆醮墨。一邊仰起俏臉瞧著他微笑道:“師妹就在茶園內的靜室裡,她留有說話,要你去見她,請吧!”
韓柏恨不得插翼飛去,不過想起風行烈的囑託,有點戰戰兢兢地道:“我還有一件事嘿!”
靳冰雲玉容回覆冷靜,淡淡道:“說便說吧!為何要吞吞吐吐?”
韓柏升起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眼前這美女跟外面的塵世再無半點關係,自己實不應擾亂她澄明如鏡的心湖。廢然道:“我只是庸人自擾,實在都是些不打緊的事。”
靳冰雲大感興趣,把毛筆先往清水浸洗,才擱在硯臺邊沿,兩手支著巧俏的下領,微笑道:“何不說來聽聽。”
韓柏正猶豫問,她又寫起字來。
他嘆了一口氣道:“實在沒有什麼,行列囑我代他向你問好請安。”
靳冰雲如花玉容絲毫不見波動,全心全意專注在筆鋒處,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說話。
韓柏奇怪道:“靳齋主聽到我的話嗎?”
靳冰雲這才停手,抬起清澈的美目看著他,漫不經意道:“對不起!替我多謝他好了。”微微一笑後,繼續筆走龍蛇。
韓柏呆了一呆,道:“他現在到了塞外去,可能不會回來了,但我知在他心中,永遠都忘不了靳齋主的。”
斬冰雲仍是那淡泊自然的模樣,像聽著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人事般,微一點頭,沒有答話。
韓柏呆瞪著她好一會後,頹然嘆了一口氣,驀地站了起來,道:“我還是去見夢瑤好了。”
轉身走了兩步,靳冰雲喚住他道:“請留步!”
韓柏轉過身去。
靳冰雲放下毛筆,離座往他走來,韓柏才注意到她原來赤著雙足。
她到了韓柏左側,望著茶園內綠油油漫山遍野的茶樹,秀目射出沉醉的神色,柔聲道:“師妹回來後,便到茶園石窟坐枯禪,你見到她後切莫大聲呼,只須輕輕報上你的名字,然後耐心守候,她自然會回來見你最後一面。”
韓柏虎軀劇震,失聲道:“最後一面?”
斬冰雲輕描淡寫道:“人總是要走的,只是看怎麼走吧了!若師妹不是有心事未了,早離開了這無邊的苦海哩。”
韓柏深吸一口氣,壓下胸中激湯著的情緒,點頭道:“我曉得了!”
靳冰雲仍是以她那平靜的聲調道:“請恕我善忘,剛才你說的那位行烈先生,究竟是誰人呢?”
韓柏呆了一呆,不能置信地瞧著她道:“你忘了他曾是你的丈夫嗎?”
斬冰雲緩緩搖頭道:“我看你是弄錯了。”
韓柏手足變冷,低頭看到她的赤足。心中一動問道:“你那對繡蝶鞋子呢?”
靳冰雲隨者他的視線也瞧著自己白玉無瑕的雙足,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淡淡道:“送給了清泉啦!由那天開始,我再沒有鞋子了。”
韓柏感到她語句裡隱含玄機,呆瞪了她好一會後,才試探地道:“靳齋主記否那雙鞋子被沖走時,我也在場呢?”
靳冰雲收回目光,往他瞧來。歉然一笑道:“是嗎?”
韓柏從心底裡冒起寒意,苦笑道:“原來齋主把我都忘記了。”
靳冰雲腳步輕移,盈盈步入繁樹生香的茶園裡,停了下來,揹著跟來的韓柏道:“看你的樣子,我們間真曾發生過很多事,可以說給我聽嗎?”說罷在一處青草上盤起雙腿,閒雅地坐了下來,還指示韓柏坐在她對面。
韓柏有些失魂落魄地盤膝坐好。在她那寧恬的眼光下,一五一十把風行烈、龐斑和自己與她的關係交待出來。
靳冰雲留神聆聽著,當他說及攔江一戰時,才輕輕道:“到時我去看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