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翻雲卻是神色一震,啊一聲呼了起來。
巨舟一彎再彎,回到原來的航道,往迷離水谷直駛而去。
老漁夫以長櫓搖動小舟,使船頭迎滇而飄,叫道:“海神爺有眼,海神爺有眼!”
浪翻雲望著遙去的巨舟,心裡翻起的滔天巨浪尚未平息。
縱使他見到天下絕色,西施再世,褒姒復生,也不會使他感到心動。
可是偏偏窗內玉人的容顏,無論神態氣質,均和他亡妻惜惜有八、九分相像,教他怎能自已。
老漁夫見他不作聾,以為他仍是驚魂未定,安慰道:“客官!沒事了。”
這老漁夫出言清雅,令浪翻雲好惑大生,自離開怒蛟幫後,他和其它人的說話,加起來也不夠百句,但有十來句倒是和這老漁夫說的。聞言嘆了一口氣道:“老丈!你這艘小舟賣也不賣。我給你三兩金子,你會接受嗎?”
老漁夫一呆道:“我這小舟最多隻值半兩銀子,三兩金子足夠我數年生活了,客官你有否想清楚?何況這小舟叉舊叉爛,你買來也沒有用吧!”
浪翻雲長笑道:“成交了!縱管小舟又舊叉爛,只要它能載我往迷離水谷去,便完成了它存在的使命了。”
韓柏腳步輕快,由內院經過三重院落庭林,走到前院上逗是午飯後的休息時刻,並不需要工作,閒著的他最愛到處走。
韓家大宅的正門外是被高牆圍起的廣闊空地,此時停了幾匹駿馬,一輔裝飾華美的馬車,飾物馬鞍,均屬上品,而且都刻上不同標記,顯示他們的主人非比尋常。
可是其中一匹灰黑的馬,裝配卻非常普通,就像一般農家養的馬,和其它駿馬比起上來,像有錢人和窮家子弟的分別。
韓柏一看便知眾馬中,卻要以此馬最為優長。
韓家兄妹口中的貴客終於駕臨韓宅,只不知是何等人物?一把沙啞的聲音在韓柏身後響起道:“阿柏,你呆在這裡幹什麼?”
韓柏嚇了一跳,轉頭一看,原來是二管家楊四,他最怕看此君嵌在瘦臉上的細眼,心底一陣厭惡。
楊四是韓失人的遠房親戚,一向看韓柏不順眼,尤其韓柏頗得韓天德信任,能自由出入內院,更招他妒忌。
韓柏知他心胸狹窄,在他面前總是畢恭畢敬,使他難找把柄借題發揮。
楊四喝道:“你滾到那裡去了,大少爺吩咐下來,馬峻聲少爺、馬二小姐和他們的朋友,梳洗過後便要參觀武庫,你還不快去準備?”
韓柏恍然。
原來是馬峻聲。
此人的來頭非同小可,今年雖只有二十四歲,在江湖上的輩份卻非常高,撇開他是載譽洛陽的武學世家“馬家堡”少主的身分不論,只是他身為少林派碩果僅存的幾個長老之一“無想僧”的關門弟子,已足使他受人看重。
況且他踏入江湖雖短短三年,但處事得體,又曾參輿過幾起汪湖大事,表現出色,使他脫穎而出,成為白道新一代的領袖之一。
韓柏不知怎地感到心頭像給石頭壓著般不自在。
他曾無數次由韓家的少爺小姐口中,聽到對這彗星般崛起武林的人物的讚譽,四小姐蘭芷和五小姐寧芷對馬峻聲悠然嚮慕的神情不用說,連韓柏敬慕的二小姐慧芷,顯然亦對馬峻聾芳、七暗許,就使他大不是效味。
假設自己能像馬峻聲般贏得她們的欣賞,那有多好,現實卻是冷酷的。
楊四見他呆頭鳥般站在那裡,怒喝道:“你聾了嗎?”
韓柏嚇得跳了起來,急忙走回內院。
武庫在適才韓清風和韓希武兩人比試的武場東側,收藏甚豐,在江湖上相當有名,難怪馬峻聲等一來便要開眼界。
韓柏從懷裡掏出鎖匙,開啟武庫大鐵門的巨鎖。
鐵門應手而開。
他平日清閒得很,一有空便於門軸加上滑油,所以鐵門雖重,推開卻不難。
武庫廣闊深邃的空間在眼前晨開。
十多列井然有序的兵器架,氣勢懾人。
刀、槍、劍、戟、矛、斧,林林種種,令人目不暇給。
武庫的盡端放了兩輛戰車,更是殺氣森森,歎為觀止。
韓柏將四邊十六盞燈點燃,照亮了這密封的空間,火光下數千件鋒利兵器爍芒閃動,使人生畏。
武庫中間空出三丈見方,放了十多張太師椅和茶几,試茶論劍,另有情調。
韓柏忙了一輪,準備好土產名茶待客後,客人仍未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