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二僕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兩人間亦沒有交換目光,使人對他們的諱莫如深不由心悸。
韓柏打了個寒顫,首次感到生命的無依和脆弱,以及死神的接近!他在每一個幻想裡都曾把自己塑造成無敵的英雄,但在眼前的現實裡,自己只是個完全無助的小角式,連站起來也因腳軟而有所不能。
一把柔和的聲音在門處響起道:“竟然來了這麼多的客人,一隻黃鼠狼看來還是剛剛好。”
那醜漢出現在門前,肩上託著一大困柴。
黑白二僕一直全無表情,活像帶了面具的冷臉首次色變。
除了是魔師龐斑,誰能來到他們身後而不被發覺?廣渡大師也驚異得瞪大了眼睛,他早看出醜漢是高手,卻想不到竟能到達如此“來無蹤”的駭人地步。
韓柏卻想到早前醜漢踏地沙沙有聲,顯是故意為之,不知如何,醜漢使他有種難言的親切感。
醜漢像是一點也感不到顱內劍拔弩張的氣氛,一拍肩上柴枝,大步前進,要由黑白二僕中間穿身而過。
韓柏驚得叫起來道:“小心!”
豈知小心的卻是黑白二僕,醜漢一迫來,他們心意相通似的往左右飄開,然後退往門旁,反而醜漢到了他們和廣渡的中間。
醜漢將柴枝“嘩啦”一聲倒在地上,同韓柏招手道:“小兄弟來,助我架起柴火。”
韓柏勉力站起身來,壓下心頭恐慌,顫顫巍巍朝醜漢走過去,在黑白二僕冷眼投視下,千多步的距離像萬水千山的遠隔。
就在此時。
黑白二僕各自發出高亢和低沉兩聲絕然相反的長嘯,全力出手。
他們的動作奇怪無比。
黑僕的右手拍出,恰好迎上白僕橫推出來的左掌。
“蓬!”
一股比先前與廣渡交手威猛十倍的旋勁,以那雙交接的手為中心旋卷而起,剎那間波浪般推展至廟內的每一寸空間。韓柏身不由己,打著轉向一邊牆撞去,心叫“吾命休矣”。左右掌一拍即分。黑白兩僕身形倏地加速,側身分左右兩翼攻向醜漢,手撮成刀,分插他左右兩脅。
這種合擊之術厲害無比,首先藉奇異的內勁,激起氣旋,同敵人捲去,緊接著分左右施以雷霆萬鈞的猛擊,確是威力無儔。
“鏘!”
醜漢背後的劍像有靈性般從背後跳出來。
一股尖嘯由他手中的劍響起。
劍鋒圈了一個小轉。
驀地擴大,爆成滿廟的細碎光點。
黑白二僕產生的氣旋風聲,像被光點選碎般消散停止。
韓柏身體一輕,雖撞在牆上,卻只是皮肉之痛,再沒有那種將生命迫出去的壓力。
當他回過頭來時,見到的只是滿眼暴雨般的光點,鮮花般盛開著。
光點消去。黑白二仆倒退回原位,衣衫滿布破洞,臉上失去了早先的從容,隱見震駭的餘痕。
醜漢劍回銷內,嘆道:“強將手下無弱兵,竟然能在我劍下全身而退,看在這點,滾吧!”
黑僕回覆冰冷的臉容,沉聲道:“‘覆雨劍’浪翻雲,果然名不虛傳。”
韓柏腦海如遭雷殛。
這醜漢一竟然是名震黑白道“黑榜”的第一高手“覆雨劍”浪翻雲?一股熱血衝上頭,使他激動得要哭出來。浪翻雲還和他說了話,叫他作小兄弟。
廣渡大師亦瞪大眼睛,不能置信地望著浪翻雲,他的眼光自比韓柏高明百倍可是也看不清浪翻雲有若夭馬行空,無跡可尋的覆雨劍法。
白僕道:“浪翻雲你如此做法,不啻直接向魔師宣戰。”
浪翻雲眼中爆起前所未見的採芒,淡淡道:“芳明天日出前你們不逃往五十之外,必取爾二人之命,滾!”
黑白二僕臉色再變,尖嘯低吟,奪門而出,轉瞬不見。
浪翻雲笑道:“吃肉喝酒的時間到了。”便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對於龐斑他似乎毫不著意。
武昌府。
韓家大宅後院的廣場上。
一位年約二十的男子,手持長達丈二的方天戟,舞得虎虎生風,把持刀的老者,迫得步步後退,看來佔了上風。
老者身形高大,毫無佝僂之態,白髯垂飄,雖是不斷後退,可是神態從容,步伐穩健,一把大刀飄閃靈動,每一刀都守得無懈可擊,明眼人一看便知他在採取守勢,讓持戟男子把招式發揮盡致。
便在這時,韓柏撐著疲乏的身體,踏入廣場內,